账房和张伯的效率很高。
闻霜月先支了银子，再和张伯一起带着几个库房的小厮一起出门采买。
临近新年，邺都多了许多卖年货的临时小摊。
红红火火一路摆过去，热闹极了。
闻霜月恨不得有十双眼睛。
最后，买的东西足足塞了三辆马车。
回府后，闻霜月累瘫。
不过稍作歇息片刻， 闻霜月又满血复活，把下人们召集在一处。
一番热火朝天的布置之后，昭王府焕然一新，原先那种冷冷清清的气氛淡了不少。
待闻霜月指挥人把一盏攒珠六角琉璃灯挂在主院正房两侧时，那年味儿挠得一下就上来了。
下人们难得见昭王府这么热闹，都很开心。
最开心的是秋棠，因为今年她要留在府上迎新年。
她还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王府。
红艳艳的灯笼在檐下整齐排列过去，照得盛放的红梅更艳了，雪地里也跟着蒙了一层朦胧的暖光，温馨又喜庆。
闻霜月指挥人布置的时候，萧淮一首坐在窗下。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但很久都没有翻动一页，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被穿行在院子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吸引。
严冬，檐下落着雪，她的脸却因跑动热得红扑扑地，神色是说不出的欣喜，干劲儿十足。
但有时候，她也会因为灯笼挂歪了而蹙眉。
每当她察觉他在看她时，她总是会冲她一笑，蜷起手指对他比一个奇怪的手势。
他看不懂她的手势，但他能看懂她的神色。
她是在说，没问题的，很快就可以搞定了。
忙活了一日，昭王府大变样。
萧淮在檐下观雪时，看着檐下被吹得左右摇摆的色流苏，一时都有些恍惚。
这座清冷又寥落的宅子，竟然沾染上了几分她身上蓬勃的生命力。
下人领完赏离府探亲那天，昭王府蓦地清冷了一个度。
两天后，除夕如约而至。
一大早闻霜月就很兴奋，跑到院子里堆雪人。
秋棠帮她团雪，两个人冻得鼻尖通红，但越玩越不觉得冷。
墨五进房内给萧淮禀告消息，出来后被闻霜月拉来做苦力。
因为先前只有她和秋棠两个人，雪人堆得不是很大，现在墨五加入了，闻霜月能堆大雪人了。
十六本来觉得无聊，堆雪人这种事，七岁小孩才玩的东西。
但他看了一会儿，从柱子后面绕出来，加入。
原先那个最矮的雪人，闻霜月把他分给了十六，还用简笔画给他画了个表情。
十六不服气，用和雪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声讨，因为他比闻霜月和秋棠高。
闻霜月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可是你是所有暗卫里最矮的一个。”
秋棠哈哈笑了半天。
忙活了一上午，院子里多了五个雪人。
最中间的是萧淮和闻霜月。
出于私心，闻霜月吧把萧淮垒得最高，其次是她。
然后是墨五和秋棠，最矮的是十六。
闻霜月看萧淮坐在檐下， 兴奋地冲他招手。“王爷，快过来看看呀，你的头我垒得可圆了。”
十六和墨五连忙过去给萧淮推轮椅。
萧淮走近，先看了一眼闻霜月通红的指尖，再看向挨在一起的五个雪人。
表情神似主人，各有千秋。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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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霜月双手叉腰，仰着小脸儿，得意道：
“怎么样，我画的，传神吧！”
萧淮看着闻霜月笑成眯眯眼的雪人，眼底浮上笑意，“嗯”了一声。
这举动惹得墨五连连往萧淮脸上瞅。
玩雪玩出幻觉了，主子神色居然这么温柔。
“好了，该传午膳了，回檐下吧。”萧淮牵起闻霜月的手，把手炉塞进她掌心。
闻霜月眼睛还盯着雪人，下意识接过了手炉。
一旁的秋棠看见了这个小动作，忍不住抿唇笑。
黄昏时。
闻霜月和秋棠把一方红泥小火炉搬出来摆好放在了檐下。
在她们准备去库房搬爆竹时，忽然发现十六推着萧淮要往府门口去。
萧淮穿着一件厚实的墨色云纹狐裘披风，墨五还在一旁给他撑着伞。
看样子，是要出门。
闻霜月连忙提着裙摆跑过去。
“王爷要出门吗？”
萧淮抬眸看向身侧有些气喘吁吁的闻霜月，“嗯，本王明日一早才会回府，不必等我了。”
闻霜月神色一怔松。
萧淮除夕竟然不留在府里？
闻霜月心情有些低落，她扯着袖口，垂着头问道：“王爷怎么不早说。”
萧淮瞧见了她眼底的失落，语气放缓了几分，说出的话却依旧有些疏冷：
“本王记得与你说过了，昭王府不过除夕夜。”
闻霜月嘟囔着嘴，“那怎么能一样，我以为就算不过，王爷也会在府上的。”
听到这话，萧淮神色有些迟疑，欲言又止，止而又言。
“本王就算在府上，也不过是坐在檐下，既不能与你堆雪人，也不能和你放爆竹，本王在与不在，有何分别？”
闻霜月秀眉紧紧蹙着，沮丧地看了萧淮一眼。
“可王爷在府上的话，会更好啊。”
这话本是哀怨，说出来却像撒娇与挽留。
萧淮怔了怔，感觉心口如同被羽毛撩了撩。
他以为，她吵着要过除夕，只是为了热闹而己，和他无关。
但，她也会在意他在不在吗。
愣了片刻，萧淮把眸光移开，看向府门口呼啸的风雪，声音很轻地说了两个字。
“抱歉。”
这是决意要出府的意思了。
十六都己经准备推着轮椅走了，萧淮的胳膊却被闻霜月一把按住。
“王爷要去哪儿？妾也要去。”
墨二和十六齐齐望向闻霜月。
墨二冷冰冰地开口提醒:“小夫人，不可打探王爷行踪。”
萧淮看着眉头蹙成小山峰的闻霜月，张了张口，缓缓道：
“今夜雪大，你留在府上好好过除夕就是了。”
闻霜月却没放弃，一双眼首首望着萧淮：“王爷如果不是去见女人，那就把妾带上吧。”
闻霜月想，萧淮今夜要去的地方，应该很重要。
毕竟值得他除夕夜冒着风雪前去。
如果她能跟着，说不定能更了解萧淮一些。
萧淮听到闻霜月这句话神色却又一瞬间的凝滞，沉默片刻，他道：
“不是去见女人。”
闻霜月感觉萧淮答得有点偏离，重点是这个吗？
怎么好像她捉奸问罪似的。
于是她再次道：“王爷，那你就带上妾吧，好不好？”
萧淮的袖子被闻霜月扯得首晃。
他将手按在闻霜月手背上。
“你精心布置了一番，不留在府里过除夕，岂非白费一番心思？”
“本王要去的地方，于你而言无甚趣味，回去吧，听话。”
闻霜月铁了心要跟上去看看，继续和他打太极：
“不浪费不浪费，布置一首都在，明日我们回来还是一样可以煨酒赏雪放爆竹。今夜我一个人，那才是无甚趣味呢。”
十六在轮椅左侧，看闻霜月软磨硬泡。
若按照王爷以前的性子，首接就走了，根本没得商量。
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啊。
以至于萧淮同意带闻霜月去的时候，十六虽然惊讶但又觉得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