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赤裸裸的嘲讽与羞辱!
闻霜月看了萧淮一眼,发觉他还是没什么情绪起伏。
将死之人,心如槁木,这么能忍?!
闻霜月眸子里带着几分无辜,回怼道:
“那你们知道还送马?看来是故意的喽。”
这一瞬间,几方人脸色变了变。
十六眼里闪过惊讶,而后是狐疑——闻氏会这么好心为王爷出头?打的什么算盘。
轮椅上的萧淮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闻霜月,轻轻皱了皱眉。
而这堆炮灰,先前本就是仗着萧淮己经心死,说什么他都不会计较,这才大着胆子跟着九王来搞事。
没想到一个姬妾竟然敢挑破,撕了他们的面子。
被当堂拆穿的紫衣炮灰甲顿时一拍桌子,怒喝道:
“你这贱人!谁允许你与本公子这么说话?!”
这一声实在刺耳。
闻霜月做了刺头呛了他们一番,本以为萧淮会护着她一些,没想到等来萧淮一句。
“没规没矩,退下,这里无需侍候。”
语气依旧冷冰冰的,连语调都没什么起伏。
闻霜月也不气馁。
她放下酒壶倾着半边身子往萧淮的轮椅上一靠,声色风情万种,做足了恃宠而骄的模样。
“妾要是有规矩,那还是王爷的妾么?不早成了王爷的正头妃子了嘛~”
萧淮眸光一闪,难掩震惊。
闻霜月看他终于波动了一下,心里很是开心。
呵呵,以为她要“妾身失礼”然后边跑边哭地走开?
她可不会被三言两句刺激到。
只有她刺激别人的份儿,桀桀桀!
对面炮灰群听了闻霜月方才那句话,似乎是找到了新乐子。
有人指着她,鄙薄道:
“果真是小妾做派,狐颜媚主。”
炮灰们再次哄堂大笑。
“扬兄说得对,不过嘛,她确实有几分姿色。张牙舞爪的,倒别有一番风情啊。”
“虽然没规没矩,但实在美丽。”
闻霜月也不在意这等不怀好意的夸奖。
她笑了笑,端着酒壶,走到炮灰群面前,给他们一人满上了一杯‘酒’。
醋的酸味还是很大的,但此刻无人在意这个,都在大肆评价闻霜月的容貌。
一旁的九王倒是紧紧盯着倒完酒退回萧淮身边的闻霜月。
她这一身皮肉,欺霜赛雪,交领中露出的脖颈白皙修长,再往上是一张绝色的脸,修眉联娟,明眸皓齿。
方才她柔情绰态,媚于言语,堪称风情万种。
然而,她是七皇兄的姬妾。
他怎么不知,七皇兄有个如此貌美的姬妾?
而且,七王府不是只有闻氏一个姬妾吗?
难道这就是那个闻氏?
闻氏那般作恶多端,他这好皇兄还没将她了断,原来是因为生得过于貌美。
九王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他出声喝止了周围人对闻霜月七嘴八舌的声音。
“够了,小小姬妾,也值得谈论?”
旁边的人一听九王的发言就知道风向变了,赶紧跳过闻霜月这个话题,又开始说起马来。
只有九王,视线仍旧不怀好意暗暗打量闻霜月。
闻霜月拿起萧淮面前正常的酒水,替萧淮斟了一杯。
她也不放在桌上,非要举到萧淮面前。
萧淮眼神示意她放下,她反而变本加厉叼着酒杯凑到了他唇边。
萧淮蹙着眉,并不看她,也并不张口,一副忍耐即将达限度马上要把她推开的模样。
他与战马并肩作战多年,熟知马性,方才她给对面那几个斟的醋能诱使马儿失控。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淮眸光不善地盯着闻霜月。
闻霜月眨巴眨巴眼睛,放下酒盏,笑容透出几分狡黠。
“还能做什么?妾身心疼王爷,帮王爷出气,教训小人啊。”
她的话音刚落,那匹黑马发了疯一般挣脱缰绳,首首冲着坐在他们对面的几人而去。
屏风倒地,炮灰团开始尖叫。
马儿有战马血统,身健腿长。
踩到人身上那叫一个痛快。
痛得快死了的痛快。
闻霜月看着萧淮久久未消散的震惊,一边笑一边尖叫着转过身去。
她假装害怕地捂着眼睛,拖腔带调道:
“啊啊啊——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啊?不要踩了不要踩了!”
这样踩是踩不死人的!
再用力踩!
那几个炮灰滚到地上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那紫衣炮灰甲为了躲避马蹄子,抱着头慌不择路地滚到了闻霜月脚前。
闻霜月低头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然后,跳起来踩了结结实实的一下。
顺带还踹了身上己经有好几个马蹄印的九王一脚。
没被失控的马波及到的萧淮与十六自然把场上的混乱尽收眼底。
闻霜月的小动作也逃不开他们的眼睛。
十六虽然不喜欢闻氏,但不得不承认她方才跳起来踩人很是解气。
看那几人被踩得脸色煞白冷汗首流,闻霜月冲萧淮笑了笑,低声道:
“王爷,你得给妾善后啊,要真是踩出人命来,妾这条命可不够赔的,妾还想要和王爷岁岁年年岁岁相欢,一生一世永不分……”
“够了。”萧淮不想听她瞎扯,招了招手,示意十六去驯马。
十六闻声而动,身影鬼魅似的一闪,抓住了缰绳,三两步跨上那马。
许是他懂得如何安抚,那马儿渐渐停止了躁动。
地上一片狼藉,有血,有呕吐物,还有泛着怪味的液体。
闻霜月嫌弃地扇了扇鼻子。
地上那几人己经痛得哀嚎都嚎不出来。
十六停好了马,过来抱拳道:“诸位贵客受惊了。”
这态度堪称凉薄。
九王顿时不乐意了,捂着腹部忍着剧痛道:
“你居然还不杀了这畜牲?!本王可是皇室宗亲,如今在这里受了伤,我看你们如何…呃啊…如何交代!”
闻霜月快意之中露出一点担忧。
是啊,毕竟这炮灰堆里还有个镶了金边的炮灰。
九王说到底也是皇室宗亲。
如果要追责查到那壶醋,她定然脱不了干系。
方才他们太嚣张,她也是急着过来,没处理好细节。
闻霜月思索着推说萧淮爱吃醋,她只是在藏酒中拿错了从而把罪责推脱到七王身上的可能性。
但她听到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传来。
“九弟今日在府中受伤,本王难辞其咎,本王这就吩咐手下去信太医院,让最好的太医来为九弟与诸位公子医治。”
九王听了顿时清明了两分。
请太医就等于把今日牵马来昭王府行羞辱之事告诉父皇。
这马是他们弄来羞辱萧淮的,如今叫这马踩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办了件蠢事还让父皇知道的话,等于自寻死路
于是九王强颜欢笑道:“皇兄,哪有如此严重?不过受了些惊吓,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萧淮垂眸看着歪七扭八躺着,各有各惨法的一地人,淡淡“嗯”了一声。
“不严重便好。”
他招了招手,吩咐方才闻声而来的小厮们。
“抬走吧。”
十六抱拳:“诸位慢走不送,恕昭王府招待不周。”
闻霜月看着他们被担架接二连三抬出去,默默摇头。
炮灰定律:炮灰搞事是没有好下场的。
感叹过后,闻霜月转身看向萧淮,笑得眯起了眼。
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在邀功。
“王爷,妾做得好不好?”
萧淮不怎么领情,黑沉沉的眸子如无波的古井,淡漠道:
“以后不要做多余的事。”
“王爷觉得多余,妾可不觉得多余。”
闻霜月训了小人,心情颇好,也不管萧淮什么态度,自顾演起宠妾的戏码。
她提着裙摆转了几圈,翘着指尖一指那匹黑马,声音十分娇俏。
“王爷把这匹马赠与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