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里是久违的热闹。
老国公爷平素在静养,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早不过问了,今日给萧淮接风洗尘,他也难得出来参加家宴。
一路上,儿子儿媳扶着他,孙儿孙女也陪在他两侧,大姑爷牵着刚会走路不久的重孙儿给他问好,一家子其乐融融。
闻霜月也去给老卫国公请了个安,她看着老卫国公,心里欣慰老将军多福。
戎马一生,能够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但她眼里也不禁闪过几丝淡淡的哀伤。
说了一会儿话,下人来禀:“老爷,夫人,昭王殿下的马车己到府门前了。”
老卫国公示意儿子儿媳去迎客,他在上首坐下后,冲乔望舒与闻霜月招招手。
乔望舒和闻霜月走过去,老卫国公苍老的面颊上满是慈祥的笑意。
“近来我这两个孙女相处的可好?拌嘴没有?”
乔望舒摸摸头,不好意思道:“祖父,我们都多大了,怎么会拌嘴呢?”
闻霜月也不禁笑:“我与三妹妹是最要好的。”
老卫国公深深地望着乔望舒,“重孙儿我是管不上了,就你这个孙儿,我还操心着。”
乔望舒知道祖父记挂自己婚事,心里有些难过。
她原本己相中一门亲,门第相当,那公子品行也不错,很是温和儒雅,就是家里规矩多。
两家相谈时便能瞧得出,他母亲极强势。
她的母亲回来便说这亲不成,姑爷太软弱,婆母太强势,乔望舒嫁过去定是受磋磨的份儿。
至今,她的婚事总是有一方不能如意,乔望舒都有些急了。但她倒不是急着嫁人,她是担心祖父记挂。
“我虽有心见见未来姑爷,但你也莫为了一时让我安心,草草成了亲,到底是一辈子的事。”老卫国公道。
乔望舒点了点头。
堂外有声音说昭王殿下到了,众人目光皆向外头看去,起身去迎。
庭院里覆着白雪,怒放的红梅下,一人踏雪而来。
萧淮换了紫色朝服,穿了一身墨蓝的锦袍,外罩一件玄色的鹤氅,他肩宽,腿长,阔步而行时极有气势。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走到堂下,示意大家免礼。
“今日当是家宴,不必多礼。”
“谢王爷。”
萧淮目光先落在闻霜月身上,停留须虞。
闻霜月和萧淮对视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目光。
她一想到这人面上瞧着如此正经又有威势,夜里却瞒着阖府翻墙,就觉得很是不自在。
萧淮见闻霜月心虚地眨眼睛,眼里闪过一点浅笑,然后他看向老卫国公,折身向他请安。
“老师。”
老卫国公见他身姿挺拔地站在自己面前,混浊的双目也难掩激动。
“孩子,这一路苦了你了,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因同为西北挥洒血泪,卫国公府的人都是亲近昭王的。
当初萧淮假死,卫国公府一片哀恸。
如今萧淮活着回来了,卫国公府当初有多哀恸,现下各人就有多喜悦。
“王爷这出计谋,杀得盘踞西北的那些奸佞措手不及,只是,也真是吓坏了我们。”
“是啊,昭天宴看王爷站在面前,都不敢认。”
“所幸,王爷没事,还功成身退,彻底拔了温家这遮天的树。”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都是情真意切的话。
闻霜月听着,心里也不免有些动容。
萧淮母妃早逝,十三岁跟着老卫国公历练,跟国公府的确亲厚。
所以,萧淮才给她找了这么个去处。
他是想着,若他真的不在了,卫国公府真的能护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