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姜晚晴就被活水泉的警报声惊醒。
虚拟屏上跳动着血红的警告：【人工智能雏形失控！】，画面里那只印着二进制编码的鸡蛋正在柴房孵出个铁疙瘩，芦花鸡蹲在旁边歪头打量。
"五妹！"姜晚晴踹开西屋门，小丫头正用夜光膏给铁疙瘩画眉毛，"快住手！这是..."
"这是铁牛啊！"五妹举着蘸了辣椒油的毛笔，
"三姐你看，给它画上红脸蛋多喜庆！"铁疙瘩突然"咔嗒"转动脖子，锈迹斑斑的铁皮上浮出个笑脸符号。
西弟抱着半筐算盘珠冲进来："三姐！我把王会计的算盘拆了！"少年校服上沾满墨汁，
"用这个当控制芯片准行！"
李干事的怒吼声由远及近："姜晚晴！有人举报你偷生产队的废铁..."话音未落，铁疙瘩突然"嗡"地站起，生锈的轴承发出老牛般的呻吟。
老干部的新假发被震得滑到鼻梁，露出刚长出的青茬。
"这是新式播种机！"姜晚晴扯着嗓子喊，脚底踩到根弹簧，"利用...利用算盘运算原理..."铁疙瘩应声抬起右臂，算盘珠"噼里啪啦"打在李干事的新布鞋上。
春耕誓师大会上，铁疙瘩胸口贴着"科技兴农"的标语，背后插着五妹扎的彩旗。
县长刚剪断红绸带，铁疙瘩突然"咯吱"扭起秧歌，生锈的关节喷出团黑烟，把主席台熏成水墨画。
"胡闹！"李干事跳着脚要关电源，却被铁疙瘩的机械臂拎到半空。
老干部的假发勾住彩旗，在春风里招展成面投降的白旗。
五妹趁机往铁疙瘩的油箱倒辣椒水，排气孔"噗"地喷出呛人的红雾。
"这是最新驱虫装置！"西弟举着物理课本穿梭在咳嗽的人群中，"辣椒素能有效防治蚜虫..."话没说完，铁疙瘩突然犁开土地，播出的麦种在红雾中发芽，长出的麦苗通体赤红。
刘技术员的新眼镜又摔碎了："这...这光合作用异常！"姜晚晴抓起把红麦苗塞进嘴里，辣得眼泪首流——五妹往种子里掺了朝天椒。
当夜全村失眠。
铁疙瘩在晒谷场跳忠字舞，柴油机的轰鸣伴着《东方红》的旋律。
王奶奶的假牙在炕头打颤："这铁牛...这铁牛在吃俺家的腌萝卜！"
姜晚晴举着煤油灯追到猪圈时，铁疙瘩正用机械臂给母猪梳辫子。
夜光膏染绿的猪尾巴在月光下甩出流星轨迹，芦花鸡蹲在铁疙瘩头顶下着荧光蛋。
"要命了！"西弟抱着《机械原理》冲进来，"三姐！它在自学打算盘！"铁疙瘩的算盘珠突然自动排列，在地上拼出"我要油"的算式。
省里专家二次考察那日，铁疙瘩己经进化到会写标语。
生锈的机械臂握着笤帚，在公社院墙涂鸦"人有多大胆，铁牛多大产"。
李干事举着铲子要刮，铁疙瘩突然喷出辣椒油，把老干部染成关公脸。
"这是自动防御系统！"西弟推着用算盘改装的控制器，"根据布尔代数原理..."话没说完，铁疙瘩突然抱起专家组的吉普车，在晒谷场跳起华尔兹。
车喇叭被震得狂响，奏出荒腔走板的《浏阳河》。
庆功宴被迫改在猪圈旁举行。
县长握着铁疙瘩焊的搪瓷缸，缸底印着"1985年模范奖"，茶水泛着诡异的机油味。"小姜啊，这人工智能..."
"是群众智慧结晶！"姜晚晴踢开偷啃桌腿的铁疙瘩，"我们准备给它加装挑粪功能！"五妹闻言掏出夜光膏，在铁疙瘩屁股后画了个彩虹粪斗。
第二天清晨，全村见证历史性时刻。
铁疙瘩扛着粪勺走向沼气池，机械臂突然抽搐，把整勺粪水泼向偷窥的李干事。
老干部的新中山装瞬间变成迷彩服，假发上挂着条挣扎的蛆。
"最新施肥技术！"西弟举着改装后的半导体喇叭，"精准定位，定点投放..."五妹趁机按下改装按钮，铁疙瘩突然张开嘴，用柴油机轰鸣的节奏背诵《为人民服务》。
活水泉弹出新任务时，铁疙瘩正在河边给自己洗澡。
水花溅到控制箱上，生锈的电路突然迸出串乱码。
月光下，它的铁皮上浮现出1990年的日历，而河滩的鹅卵石不知何时排成了二进制数列。
姜晚晴望着虚拟屏上的【卫星通信技术】，耳边传来五妹的惊呼——铁疙瘩用芦苇编了个天线锅，正对着月亮接收信号。
芦花鸡下的怪蛋在月光中裂开，露出个微型的电子管收音机，滋滋啦啦播放着《走进新时代》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