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被飞天蜈蚣咬伤的手臂逐渐愈合,身体在全家人细心地照顾下慢慢的恢复如初。
这天,阿婆,对我说“娃儿,过来。”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挪了挪步子,向她那走去,站在在她旁边。
阿婆走向阁楼地板,掀开地板拿出埋在底下的陶翁。
“川娃,认得这个不?”她拿起陶翁,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小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这不是你腌制酸菜用的陶翁吗?”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小时候你比较调皮,我怕你乱来,所以就骗你这是腌制酸菜用的陶翁”。
“这叫‘蛊翁’,是我们蛊师用来培养蛊虫用的,蛊虫的喂养有很多种,你阿婆的蛊虫是我用精血所养。”
阿婆“嘿嘿”笑了两声,把蛊翁放回阁楼地板下面后向我说道:“怎么,怕了?怕就别学蛊。”
“阿婆……”我咽了口唾沫,“为啥要教我这些?”
阿婆沉思良久,半晌才开口:“那个老蛊师盯上你了,不学点保命的本事,迟早被他抓去炼成‘人蛊’。”
我打了个哆嗦。
第二天一早,阿婆就带着我去了后山。
山里的雾气还没散,草叶上挂着露水,踩上去“咯吱”响。阿婆拄着根歪脖子拐杖,走得不快,但一步一个脚印,稳得很。
“蛊分五类,”她边走边说,“虫蛊、药蛊、血蛊、魂蛊、尸蛊。”
“虫蛊最常见,蜈蚣、蝎子、蜘蛛都能炼;药蛊是用毒草配的,杀人于无形;血蛊最邪门,得用活人精血养;魂蛊是勾人魂魄的;尸蛊嘛……”她顿了顿,“是用死人炼的。”
我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阿婆,你……你会哪种?”
阿婆斜了我一眼:“老婆子我只会点皮毛,虫蛊和药蛊懂一些,够你保命用。”
走到半山腰的一片空地,阿婆停下脚步,用拐杖拨开一丛杂草,露出个瓦罐。罐口用油纸封着,周围撒了一圈石灰。
“这是‘守宫蛊’,”阿婆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揭开油纸,“用壁虎炼的。”
罐子里趴着几只通体赤红的壁虎,见光也不跑,反而昂起头,冲我们吐信子。
“把它们晒干磨粉,撒在门槛上,能防贼。”阿婆说着,捏起一只壁虎,那壁虎竟乖顺地趴在她手心,“要是想害人,就把粉掺在酒里,喝下去的人会浑身发烫,像被火烧一样。”
我盯着那只壁虎,它的小眼睛黑溜溜的,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
阿婆把壁虎放回罐子,重新封好,又带我往林子深处走。
“蛊术分南北两派,”她边走边说,“南派以苗疆为主,讲究‘以毒攻毒’,南方的蛊师在称呼上大致分为两种,一种称为白蛊师,这类蛊师大多养蛊是为了治病救人,你阿婆我就是一名白蛊师,而另一种则称为巫蛊师,这类蛊师养蛊大多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上次操纵飞天蜈蚣的那名蛊师就是一名巫蛊师;北派多是汉人,喜欢‘借物施法’,在称呼上没有太大的区别统称为蛊师。那个老蛊师是南派的,手段狠辣,咱们得小心应付他。”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内心却充满了疑惑。
不久,我们来到一处山洞前,洞口被藤蔓遮了大半,里头黑漆漆的,隐约有股腥臭味飘出来。阿婆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倒出些粉末抹在我鼻子下。
“别怕,防瘴气的”,紧接着说到,“跟紧我”。
洞里湿冷,脚下时不时踩到些黏糊糊的东西,阿婆举着根火把,火光微弱只能照出几步远。
“蛊师炼蛊,最看重‘时辰’和‘地气’。”阿婆的声音在洞里回荡,“子时阴气最重,适合炼虫蛊;午时阳气盛,适合炼药蛊。地气嘛……坟地、古井、乱葬岗,都是好地方。”
拐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是个不大的石室,中央摆着个石台,台上放着几个陶罐,都用红布蒙着口。
阿婆走到石台前,掀开一个陶罐的红布。里头盘着条白蛇,正“嘶嘶”地吐着信子。
“这是‘蛇蛊’。也就是上次与那巫蛊师交锋时所用的蛊术,你那时在场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她盖上罐子,又掀开另一个。这个罐子里装着一堆黑乎乎的粉末,闻着有股腥甜味。
“药蛊,‘断肠散’。”阿婆捏起一小撮,放在火把上烤了烤,粉末竟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惨叫,“用断肠草、乌头、砒霜配的,沾唇即死。”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阿婆瞥了我一眼,把粉末倒回罐子:“怕了?这才刚开始。”
傍晚回到家,我脑子里还回荡着阿婆的话。
饭桌上,我捧着碗,却一口也吃不下去。阿婆自顾自地喝着粥,时不时夹一筷子咸菜。
“阿婆,”我终于忍不住问,“那个老蛊师……为啥盯上我?”
阿婆放下筷子,盯着我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命格至阴,是炼‘人蛊’的好材料。”
“人蛊?”
“就是把活人炼成蛊,”阿婆的声音低了下来,“用毒虫咬,用毒药灌,熬过七七西十九天不死,就成了‘蛊人’,浑身是毒,听主人使唤。”
我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
阿婆弯腰捡起筷子,在衣襟上擦了擦,递给我:“所以你得学,不求害人,但求自保。”
我接过筷子,手心全是汗。
夜里,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然,我听见“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我悄悄爬起来,扒着窗缝往外看——院角的阴影里,几条蜈蚣正扭动着爬过,其中一条竟有筷子长,背上的甲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是那个老蛊师的蜈蚣!
我屏住呼吸,慢慢退回炕上,手摸到枕头下——那里藏着阿婆今天给我的一包雄黄粉。
蜈蚣的“沙沙”声渐渐远去,我却再也不敢闭眼。
阿婆说得对,不学点保命的本事,迟早会被抓去炼成“人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