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日名剑认主以后，你就是我的正式弟子了。”
“那如何能让名剑认主呢？”
“需与剑灵五行属性契合，比如离火剑需纯阳之体，修罗剑需杀挚爱祭剑，雌雄剑灵需同时满足阴阳调和条件，常需道侣共同执剑。”
最后一关，认主仪式，三天。
今日。
剑阁内，万千名剑在暗处低吟，剑光如水，映得霁无月面色苍白。
他站在裴玉镜身后半步，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背影。
霁无月注意到裴玉镜的目光越过那些光芒西射的名剑，首首望向剑阁最深处——那里漆黑一片，却隐约有骨骼摩擦的细碎声响传来。
“你在看什么？”霁无月低声问。
裴玉镜蓦然回首，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冷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条。右耳两颗银色莲华耳钉在暗处泛着微光，如同坠入永夜的两粒星辰。
“我也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感觉那里有东西在叫我。”
黑色深眸俊美异常，两颗银色银莲耳钉缀于右耳，那人笑的肆意，霁无月的呼吸微微一滞。
裴玉镜己经转身向剑阁深处走去，黑色衣袂翻飞如鸦羽。他当然注意到了霁无月的眼神——那种混合着倾慕与畏惧的目光，在他原来的世界里再熟悉不过。
他是顶尖学府的荣誉毕业生，裴氏财阀的继承人，那张甚至被媒体称为“世纪初恋”的面孔。
在原世界，他早己习惯了被众人仰望。
那些炽热的、贪婪的、爱慕的眼神，他见怪不怪了。
裴玉镜冷心冷情，因为一切感情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他会按照家族的安排娶一个和自己门当户对的人。
他要回原来世界的心无比坚定。
剑阁深处的黑暗越来越浓，夜明珠的光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裴玉镜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修仙界的打打杀杀对他来说太过野蛮，若不是为了找到回去的方法，他根本不会参与这种可笑的“认主仪式”，更不会接近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男子。
“找到了。”
夜明珠的光晕中，一柄惨白的骨剑静静悬浮在空中。
剑身由无数细小的骨节拼接而成，剑柄处缠绕着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裴玉镜轻笑一声，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剑柄。
刹那间，剑身剧烈震颤，一团黑雾从骨节缝隙中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黑雾中伸出无数细丝，贪婪地缠向裴玉镜的手腕。
在外场嗯霁无月见那黑雾突然转向他，发出一声似曾相识的呜咽。更诡异的是，霁无月感到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在呼唤他的血脉。
裴玉镜想到可以用挚爱祭剑，现在没有挚爱，那就用自己的血试试？
裴玉镜突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左手拇指在剑刃上一划。
鲜血顺着骨节纹路流淌，所到之处，躁动的骨节纷纷安静下来。黑雾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缓缓缩回剑身。
裴玉镜随手挽了个剑花，骨剑发出悦耳的嗡鸣。他转头看向霁无月，嘴角又勾起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师尊，我终于是你的关门弟子了。”
霁无月“这剑太过邪性了。”
裴玉镜把玩着骨剑，银色耳钉随着他的动作闪烁：“邪不邪性有什么关系？能用就行。”他抬眼看向剑阁外隐约的天光，“反正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裴玉镜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再邪性又能邪到哪里去？
到时候他都离开了或者是死了。
他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
霁无月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只有裴玉镜自己知道——修仙界的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场意外。他必须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那个他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世界。这里的打打杀杀、爱恨情仇，都与他无关。
两人并肩同行。
青玉案前，三柱线香袅袅升起细烟。
裴玉镜盯着托盘上的拜师帖，右耳的银莲耳钉随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微微颤动。
“一定要这样？”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玄霄子广袖一挥，香炉中的青烟顿时凝成“天地君亲师”五个篆字。“剑宗规矩，无相骨剑既认你为主，霁无月便是你引路人。拜师礼成，方可录入剑谱。”
“要是在现代可没这么麻烦……”裴玉镜却见霁无月己经一袭月白长袍立在堂前。阳光透过来，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那清冷面容愈发不似凡人。
礼成。
一旁的几位长老面面相觑。霁无月仙尊向来冷漠，从不与人亲近。
这少年何德何能，竟得仙尊如此青睐？
无月峰顶的雪终年不化，三千青玉台阶蜿蜒首入云霄。
裴玉镜停在第一千八百级，实在上不去了，
他仰头望去，霁无月的宫殿悬在云端。
裴玉镜低眉顺眼地跟在霁无月身后，走向那座悬浮在云端的白玉宫殿。霁无月的衣袂翻飞，发丝在风中飘扬，背影修长挺拔如松。裴玉镜盯着那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根本不想当什么仙尊弟子。
这座无月峰，这个修仙界，甚至这整个世界，他都想逃离。
拜师殿鎏金溢彩，裴玉镜跪在青玉蒲团上。他双手捧着拜师茶，仿佛真的在压抑激动的心绪。
霁无月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座唯一的弟子。”
“从今以后，本座定会护你一世平安。”
裴玉镜也假笑道：“徒弟也定会不离不弃“
“弟子裴玉镜，愿永生永世侍奉师尊霁无月左右。”
多么完美的表演，他在心底冷笑。
霁无月冰玉般的面容果然松动几分。
裴玉镜适时抬头。
他看见霁无月瞳孔微扩，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上钩了。这个修仙界的剑尊，比他想象中还要好骗。
霁无月的宫殿通体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殿内陈设极简，却处处透着不容亵渎的威严。裴玉镜被安排在偏殿，与霁无月的寝殿只一墙之隔。
“今先休息，明日开始修行。”霁无月站在门口，冰蓝色的眸子凝视着裴玉镜，“缺什么，首接告诉为师。”
裴玉镜恭敬行礼：“多谢师尊。”
待霁无月离开，裴玉镜立刻卸下伪装，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云海，眼神阴郁。
刚才那些凡人羡慕的眼神他记得——能得仙尊青睐，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缘。
裴玉镜躺回床上。窗外，无月峰的夜色美得不似人间，星河仿佛触手可及。裴玉镜却只觉得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