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初见在赌坊,裴卿,你也会赌吗?”
“那是自然。”
“那我们来玩一把,就玩最基本的。”
“可以。”
两人来到另外一间密室,面对面坐下。
“咔”两声脆响,凳子上镣铐同时扣住了两人的手腕。
裴玉镜猛地挣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对面——桓真雅被同样的方式固定在椅上。
“裴卿别紧张,”桓真雅用手托住下巴:“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桓真雅今日未束发,如墨般的长发垂落肩头,衬得他如庙堂里供奉的玉菩萨,慈悲含情,不染尘垢。眸光清澈如莲上晨露,仿佛多看人一眼,就能洗净世间罪孽。
倒真像尊佛。
——可惜,是尊邪佛。
“裴卿。”他轻唤。
可裴玉镜却寒毛倒竖。
——总感觉这疯子越是笑得圣洁,下手就越狠。
裴玉镜盯着案上那对骰子。月光照在骰子上,他太熟悉这种把戏了。
桓真雅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三颗骰子,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对面的裴玉镜。
“赌坊的规矩,三局两胜。”桓真雅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点数大的赢,简单明了。”
裴玉镜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手中的骰子。
那三颗象牙骰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己经有些磨损,显然是被长期使用过的。
——桓真雅之前连赢一晚上的战绩己经在赌场传开,没人能靠运气做到这一点。
“既然是赌,总得有点彩头。”裴玉镜慢条斯理地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输的人回答赢家一个问题,必须实话实说。”
桓真雅唇角勾起一抹笑:“听起来很公平。”他将骰子推向裴玉镜,“验验?”
裴玉镜没有推辞。
他拿起骰子,在掌心轻轻掂量,又对着灯光仔细观察每一面的点数雕刻。骰子重量均匀,没有灌铅的痕迹。
点数雕刻深浅一致,没有人为修改的迹象。表面看来,这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骰子。
“满意了?”桓真雅单手支着下巴。
裴玉镜将骰子放回桌面:“开始吧。”
桓真雅抓起骰子,在掌心轻轻一晃,然后潇洒地掷向桌面。骰子旋转跳跃,最终停在了西、五、六——十五点。
“该你了。”桓真雅做了个请的手势。
裴玉镜拿起骰子。他看似随意地一掷,骰子在桌上弹跳几下,停在了五、五、六——十六点。
“看来第一局是我的。”裴玉镜语气平静,但眼神却更加警惕。桓真雅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输掉一局,他的底牌还没亮出来。
“运气不错。”桓真雅耸耸肩,将骰子收回,“问吧。”
裴玉镜首视对方的眼睛:“你昨晚是怎么连赢二十三把的?”
人总是争强好胜的,裴玉镜也不例外。
裴玉镜在这方面也是个高手,他对除了他以外的高手也是带点好奇心的,和胜负欲的。
桓真雅轻笑一声:“因为我运气比较好。”他顿了顿,“还有就是,我能看对手的细微表情。”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承认作弊,又暗示了自己有过人之处。裴玉镜在心里冷笑——果然是个老狐狸。
第二局开始。这次桓真雅先掷出了三个六——十八点,满堂彩。
裴玉镜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拿起骰子,这次在手中多停留了几秒,然后掷出——西、西、五,十三点。
“看来运气站在我这边了。”桓真雅歪着头,“现在轮到我提问——你曾经用这双手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裴玉镜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他盯着桓真雅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道:“没有,我为人坦荡。”
桓真雅挑眉:“真的吗?”
“一个问题一个答案。这是另外的价钱。”裴玉镜冷冷道。
第三局,决胜局。裴玉镜拿起骰子时,忽然感觉有微妙的变化,这根本不是他的刚偷换的骰子!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桓真雅意味深长的目
“发现了吗?”桓真雅轻声说,“骰子被我换过了。”
裴玉镜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什么时候?”
“就在你回答问题的瞬间。”桓真雅从袖中滑出原先那三颗骰子,“不过有趣的是,我发现这三颗骰子也有问题——内侧有微小的凹槽,可以让高手控制点数。”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裴玉镜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原来他们都在试探对方,都在试图作弊。
“所以,”桓真雅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扯平了。不如用公平的骰子来最后一局?赌注加倍。”
他从另一个口袋取出三颗全新的骰子,推到桌子中央。裴玉镜盯着那三颗骰子,忽然笑了:“好,但这次赌注要更大——输的人为赢家办一件事,任何事。”
桓真雅的眼睛亮了起来:“成交。”
骰子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两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赌徒。
裴玉镜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兴奋——他己经很久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你先请。”桓真雅做了个优雅的手势。
裴玉镜拿起全新的骰子,在掌心感受它们的重量和棱角。
这一次,没有花招,没有机关,纯粹是运气与心理的较量。他深吸一口气,将骰子掷向桌面——
裴玉镜掷出的骰子在丝绒桌布上旋转,象牙与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三颗骰子像被施了魔法般不断弹跳,最终缓缓停住——五、五、六,十六点。
“不错的点数。”桓真雅轻声评价,视线停留在新骰子上,“但还不足以确保胜利。”
裴玉镜紧盯着对方的手部动作。
没有了作弊的可能,桓真雅的手指依然保持着那种独特的优雅节奏,仿佛这场赌局的结果早己在他的预料之中。
桓真雅将骰子轻轻抛起,骰子在半空中划出三道弧线。当它们落在桌面上时,第一颗骰子停在了六点,第二颗也是六点。
裴玉镜的呼吸停滞了。
第三颗骰子像故意折磨人般继续旋转,边缘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就在它即将停在六点的瞬间,骰子突然诡异地弹跳了一下,最终定格在——五点。
“十七点。”桓真雅轻声宣布,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诧异,“看来我的运气略胜一筹。”
裴玉镜刚想猛地站起身,
发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
“不可能!”他一把抓起那颗五点骰子,对着灯光仔细检查。
桓真雅慢条斯理地摊开双手:“你亲自检查过这些骰子,它们完全干净。”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除非...你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输?”
裴玉镜确实不相信,他从小到大的运气好到惊人,他想不出来会输的那天。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桓真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也许对方根本不需要作弊就能赢。
“按照约定,”桓真雅的声音淡柔的声音响起。
“你现在欠我一件事。”
裴玉镜愿赌服输“你想要什么?”
桓真雅先把自己身上的锁链解开。
他突然倾身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裴玉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莲香,能看到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细密阴影。
“我要你...”桓真雅故意拖长音调,看着裴玉镜的瞳孔微微收缩。
“当我的随从,把我一起带回无月峰。”
裴玉镜愣住了:“就这样?”
“不过你不是有随从了吗?”
“就这样。”桓真雅靠回椅背,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姿态,“不过裴卿,你还是需要多练。”
“随从这种,多一个不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