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镜站在青川山脚的街市上，周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霁无月望了望裴玉镜。
不是那种温润如玉的俊美，而是孤傲到让人不敢首视。
右耳上两朵银色莲花闪闪，头发从肩膀垂落，黑得像墨，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裴玉镜皱了皱眉，伸手拨了一下。
这里是青川。
——见过桓真雅的人太多了。
大多数人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可那目光却黏腻得让人不适。他走过后，窃窃私语便如潮水般涌起——
“这位公子……长的跟桓魔主有的一拼……”
“胡说！桓魔主更妖些，这位更冷些……”
“你懂什么！明明是桓魔主更艳！”
裴玉镜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到底谁要跟他比这个了？
他向来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
在现世时，他是裴家最年轻的掌权者，分公司里的人提到他，比的、夸的都是他的手腕和能力，没人敢对他的脸指指点点。
片刻后。
布庄内，掌柜捧着那条素白面纱，额头冒汗，左右为难。
左边，霁无月一袭蓝白长袍，指尖按着一张银票，语气冷淡却不容置疑：“我的徒弟，自然该由我来照顾。”
右边，皇凛霜间懒散地倚着柜台，金线绣纹的袖口下，一锭黄金地压在银票上：“裴兄的事，便是我的事。”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骤然凝滞。
掌柜：“……”（这钱我不敢收啊！！你们不要在我店里打起来啊！）
裴玉镜己经戴上了面纱。
今日他一袭素白，银丝暗纹的衣袂垂落，衬得整个人如雪中寒梅，清冷孤绝。面纱轻薄，隐约透出他下半张脸的轮廓——唇线微抿，似笑非笑。
他隔着白纱望向霁无月。
“师尊，你当日说——”
“对他人没有想法，就不要收他人礼物”
“那师尊你呢？”
“对他人没有想法，也不要送他人礼物呢？”
“不管怎么说，面纱的钱，必须我付。”霁无月眼底却翻涌着近乎偏执的暗色。
裴玉镜隔着白纱看他，唇角微扬，眼尾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师尊，我还是那句话——”
“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送人礼物。”
“我不要你作为师尊送我礼物。”
皇凛霜间突然笑出声，趁霁无月怔愣的刹那，将银票塞进掌柜手里：“面纱钱，我付了。”
他转头对裴玉镜眨眼：“裴兄，我送你东西，从不求回报。”
霁无月盯着裴玉镜的眼睛，忽然笑了。
“好。”他缓缓收回银子，指尖却轻轻划过柜台，留下一道冰霜裂痕。
“那我不做你师尊了。”
裴玉镜挑眉：“哦？”
霁无月逼近一步，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以霁无月的身份送你，你要不要？”
裴玉镜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面纱边缘，一声叹息：
“晚了。”
霁无月总感觉裴玉镜在玩自己。
青川山脚的“醉仙居”挤得水泄不通，各派修士、江湖散修、甚至凡人富商都挤在大堂里，吵嚷着要住店。
店小二满头大汗，扯着嗓子喊：“诸位仙长、老爷们，实在对不住！客房己满，只能按门派尊卑安排了！”
裴玉镜倚在门边，冷眼瞧着这场闹剧——修仙界自诩超脱凡尘，可到了这节骨眼上，还不是得按“身份”论资排辈？
店小二瞥见裴玉镜一行人衣着不凡，连忙堆笑凑过来：“几位仙长是何门何派？若是上三宗的，小的立刻腾出天字号房！”
皇凛霜间懒洋洋地摸出块令牌——上刻“无月”二字。
店小二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原、原来是无月宗的贵客！小的有眼无珠！”
裴玉镜嗤笑：“怎么，没门派的就不配住店？”
店小二腰弯得更低：“仙长说笑了……这、这规矩是各大门派定的，小的只是照办啊！”
最终安排：
天字号，释天宗、无月宗，青云门等上三宗（免费，附赠灵果仙酿）
地字号：中等门派（双倍房价，需自备被褥）
人字号：小门派及富商（十倍房价，限时热水）
马棚：散修与凡人（二十倍房价，与牲口同住）
皇凛霜间耸肩，也忍不住好奇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桓真雅，到底谁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