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你这品味倒是十年如一日。”
溯光倚在醉仙居的雕花栏杆上,指尖转着个空酒盏。
楼下丝竹声混着男女调笑首往上飘,却盖不住她话里的刺。
雅间里,原岁沧溟正搂着个蓝眸男子喂酒。那男子被原岁沧溟掐着下巴灌酒时,像只无力反抗的鹤。
“怎么?”原岁沧溟懒洋洋地抬眼,扇柄挑开怀中人衣领,露出更多雪色肌肤,“小师妹你也想试试?”
溯光冷笑,手中酒盏“啪”地砸在案几上:“可怜见的,找替身都要按着霁师兄的模子来。”
她俯身捏住那蓝眸男子的脸,"冰灵根,霜雪气,这才配爬上二师兄的床,是不是?”
那男子吃痛,却不敢出声,只拿水蒙蒙的蓝眼睛望向原岁沧溟。
“你可以滚了。”原岁沧溟突然冷了脸。
方才还温存缠绵的人,此刻连滚带爬出了雅间,留下满地狼藉的酒壶。
溯光嗤笑:“二师兄对着替身倒是威风。”
“听说大师兄最近可是收了个徒弟。”
“二师兄。”溯光突然凑到他耳边,声音甜美:“你猜霁师兄要是知道,他闭关这些年,你睡过的每个替身...”
原岁沧溟猛地掐住她脖子,眼底终于撕开风流假面,露出里头血淋淋的执念:“闭嘴。”
溯光不躲不闪,继续往他痛处戳:“…穿着和他一样的……”
“我让你闭嘴!”
暴雨轰然砸在窗棂上 。
原岁沧溟倒退两步,鎏金扇“当啷”落地。他弯腰去捡,却看见扇面上映出的自己——眼下青黑,嘴角耷拉,哪还有半分风流公子的模样。
溯光接着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说师兄好端端收什么徒弟,西百年都没收徒,要收早收了。”
“走,陪我上去探探底细。”
溯光拽着原岁沧溟的袖子穿过回廊。
拐过九曲回廊,紫藤花架后就是裴玉镜的住处。
溯光突然驻足,一把将原岁沧溟住:“嘘——”
透过窗,他们看见霁无月正低头给裴玉镜包扎右手。
晨光斜照进来,给两人镀了层金边,像幅过分美好的画。
“疼么?”霁无月的声音温柔的离谱。
裴玉镜却笑着摇头:“师尊吹吹就不疼了。”
原岁沧溟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看见霁无月真的低头,对着那片纱布轻轻呵气——
这是他小时候摔伤膝盖,求了千百遍都没能得到过的温柔。
溯光突然掐住他手腕:“看清楚了?”
“大师兄肯定被鬼上身了!”
原岁沧溟却恍惚了,他死死盯着窗内——那个从来不容人近身的师兄,竟然因为他裴玉镜的一句话而微微倾身配合!
原岁沧溟一掌打在旁边的窗。
“谁?”
霁无月蓦地转头,冰蓝眸子扫向窗外。原岁沧溟下意识要躲,却被溯光一把推了出去——
“哟,大师兄这是在...”溯光笑得像只狐狸,“亲手教小师弟包扎之术?”
院内空气瞬间凝滞。
霁无月的手还停在裴玉镜腕间,却己恢复往日清冷:“何事?”
霁无月觉得师弟师妹大惊小怪。
不过是给徒弟包扎个伤口,他们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低头看了看裴玉镜的手,伤口确实很深。
……既是为他受的伤,他亲自照料,也是应当。
他这么想着,神色坦然,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眼里有多反常。
裴玉镜可太清楚这场景有多微妙了。
溯光的眼神像刀子,原岁沧溟的视线像烈火,而霁无月——霁无月毫无所觉,甚至还在认真系纱布的结,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腕骨,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呵。
裴玉镜从小在权贵堆里长大,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溯光那点敌意,他一眼就看出是替原岁沧溟抱不平。
而原岁沧溟……这人看霁无月的眼神,哪里像看师兄?分明是看心上人。
有意思。
他睫毛一颤,忽然轻轻“嘶”了一声,指尖微蜷,像是疼得受不住。
霁无月立刻抬眸:“疼?”
裴玉镜声音低软:“疼……”
霁无月眉头一皱,指尖凝了灵力,轻轻覆在他伤口上:“别动。”
溯光在旁边冷笑了一声。
原岁沧溟死死盯着霁无月的手,半晌才哑声开口:“师兄……何时学会照顾人了?”
霁无月头也不抬:“他伤得重,若不仔细处理,容易留疤。”
留疤?
原岁沧溟差点笑出声。
他跟霁无月几百年的交情了。
他在他面前受的伤不可谓不少。
现在,裴玉镜这点小伤,霁无月竟怕他留疤?
溯光凉凉道:“霁师叔待徒弟,倒是比待亲师弟还上心。”
霁无月终于抬眸,冰蓝的眸子里透出几分不解:“他年纪小,修为尚浅,自然要多照看。”
溯光在旁边嗤笑一声,凉凉道:“二师兄,在大师兄眼里,咱们小师侄可是柔弱不能自理呢。”
裴玉镜垂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