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你的也不是本县令,仍是秦律!”
“秦律不会威胁任何守法之人,只会给违法之人以应有的惩处!”
季布声音转冷。
“所以,说不通了?”
说话间,季布已然拔剑!
一诺千金是人设。
但身为能率军打的刘邦抱头鼠窜、几度险些阵亡的名将。
季布的个人勇武和军略之能却是实打实的!
他有自信,能率领部从杀出平沧县而无恙。
但不等长剑完全出鞘,一只手却按在季布手背上。
进而将他的剑摁回剑鞘。
季布怒而看向曹丘生。
“曹兄,你这又是何意!”
曹丘生低声道:“季兄放心,此事交给曹某便是。”
“若是处理得当,此番焉知非福!”
“相信曹某!”
看着曹丘生诚恳的目光,季布几经犹豫后冷声一哼。
“那季某便再信曹兄一次!”
解下腰间佩剑,季布翻身下马,阔步走向申屠嘉。
“走吧!”
曹丘生也策马与周得柱并肩而行。
“不知周县令接下来意欲何为?”
周得柱对曹丘生早有招揽之意。
见曹丘生劝说季布投降,心中对曹丘生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此刻听闻曹丘生发问,周得柱沉吟片刻后,便沉声开口。
“上梁不正下梁歪!”
“本县令会先肃清平沧县官场!”
曹丘生略略颔首。
“县丞、县尉皆亡,现在确实是肃清官场最好的机会。”
“但若仅凭周县令一人,即便周县令有着从羽书院中学来的勇武,想必也颇为艰难。”
周得柱眉头一挑。
“曹兄的意思是?”
曹丘生认真的看向周得柱。
“若周县令不弃,曹某与季兄皆愿为周县令效力!”
“以曹某的唇舌,足以游说半数官吏归附县令。”
“以季布的勇武和部从,再加上县令手中的兵马,也足以镇压另外半数官吏。”
“如此,便可迅速稳定平沧县!”
周得柱淡声发问。
“无功不受禄。”
“你们想要什么?”
曹丘生松了口气。
有的谈!
曹丘生诚恳的说:“曹某与季兄,希望能托周县令代为引荐羽公子。”
身为最强经纪人,曹丘生对天下情报十分了解,自然明白赢羽近年来的发展速度。
更让曹丘生惊喜的是,赢羽并不看重出身。
屠狗的樊哙、驾车的夏侯婴、吹拉弹唱的周勃都能追随赢羽并被其重用。
对于喜欢依附权贵的曹丘生而言,赢羽绝对是他能抱到的最粗的一条金腿。
而曹丘生也有自信,自已的营销手段能够吸引赢羽的目光!
周得柱不满的看着曹丘生。
“你当本县令的夫子是谁?”
“那是堂堂大秦二公子,又怎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曹丘生赶忙道:“曹某怎会那般不知天高地厚?”
“接下来,曹某与季兄会竭力辅佐周县令。”
“只求周县令将我等的表现告知羽公子,再告知我等的仰慕之情即可。”
“是否要见,全赖公子决断!”
周得柱沉吟片刻后,略略颔首。
“即如此,便看两位接下来的表现了。”
曹丘生大喜拱手。
“拜谢周县令!”
周得柱入城的过程很不愉快。
其他师兄弟就任的过程也都愉快不到哪儿去。
身为羽书院的弟子,自成势力,会被当地势力天然排斥。
但靠着赢羽的名头,握着手中三尺青锋。
千余弟子却硬生生在各地打出了一片属于儒家的空间!
……
半个月后。
羽书院内的弟子数量暴跌了十分之一,仅剩九千余弟子仍在学习。
但书院的氛围却越发热闹。
升官封爵走上人生巅峰的例子近在眼前,哪个弟子会不拼命?
书院后侧的演武场上,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弟子在修炼‘仁’术。
而赢羽在每天帮嬴政处理完奏章后,也将全数精力投注于书院之中。
从池子中捞出一把灰白色的池水。
手指着粗糙的颗粒,赢羽眉头微皱。
“不行。”
“还是太过粗糙!”.
羽书院后方新近建造的工坊之中,数十名身材健硕的弟子被征了壮丁。
所有弟子都赤着臂膊,肌肉贲张,没有半点儒生的样子。
赢羽则是手指着粗糙的颗粒,皱眉沉思.
樊哙无奈的说:“夫子,这已经是弟子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材料已经被捶打了至少一万次。”
“再怎么捶打,也没有变的更为精细。”
“师弟们真的尽力了。”
赢羽却是摇了摇头。
“极限就是用来打破的!”
“既然弟子们尽力了,那就是方法不对!”
樊哙闻言沉默。
打破极限?
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难。
在生产力奇低的大秦,想要达到赢羽想要的效果,已经不是难的问题了。
而是根本没办法!
蹲在地上沉吟了半个多时辰后,赢羽突然灵光一闪。
“去取十尊青铜鼎、十车柴火和一车石灰石过来!”
樊哙不明白缘由,却也毫不犹豫的一拱手。
“遵命!”
十堆柴火在院内熊熊燃烧。
待到青铜鼎内的水被煮沸,赢羽沉声吩咐。
“下石灰!”
一筐筐碾碎的石灰石被倒入水中,水面顷刻暴沸。
大量水蒸气冲天而起,附近的温度急速升高。
赢羽却是面露喜色,继续断喝。
“下料!”
“落盖!”
大量泡糟的竹子和烂麻布被切碎后扔进鼎内。
随即弟子们便赶忙将鼎盖盖在了鼎上。
看着从盖子边缘喷出来的蒸汽和浊水,赢羽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喃喃。
“希望,这次能成吧。”
“我记得应该是这么搞来着!”
看着那微微晃动的青铜鼎,樊哙等弟子心中都有些发颤。
这青铜鼎可是重达三百余斤!
如今不过是往里面扔了点材料而已,怎么就开始颤抖了?
这岂是人力能为?
这定是仙神有意啊!
樊哙有些忐忑的低声发问。
“夫子,您是不是用了什么祭术?”
“这种祭术,弟子们能学么?”
赢羽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什么祭术?”
“这是化学!”
樊哙好奇的看着赢羽。
“什么叫化学?”
“弟子能学么?”
赢羽:……
堂堂儒家弟子,却去学化学?
画风完全不符啊好不好!
但再看看这院子里一名名虎背熊腰的弟子,赢羽又随之释然。
儒家的画风,还不是自已说了算!
赢羽温声道:“自然可以。”
“待到此事完毕,为师就会教授化学课。”
樊哙大喜拱手。
“弟子,谢过夫子!”
“夫子,接下来咱们还要做什么?”
赢羽目光转向那些青铜鼎,缓缓吐出一个字。
“等!”
这一等,便是十天。
十尊青铜鼎内的水沸腾了足足十天后,终于被揭开了盖子。
“嚯,好臭!”
“诶,咱扔进去的竹子和麻布呢?”
“还找什么竹子啊,这都快成粥了!”
刚一开盖子,一股恶臭之味便扑鼻而来。
而呈现在所有弟子眼前的,则是一鼎颜色偏灰黄,如同金汁一般的糊状物。
看一眼,就让人感觉颇为恶心。
樊哙有些茫然的看着赢羽。
“夫子,这是……成了么?”
赢羽也有些懵逼。
你问我。
我问谁去啊!
但作为夫子,赢羽却只能一脸胸有成竹的淡声吩咐。
“将鼎内之物尽数取出。”
“入舂,捣烂!”
面对赢羽的命令,一众弟子毫不犹豫的将鼎内的粥状物舀入石舂。
材料还冒着滚滚热气,弟子就已经踩在木板上,借助杠杆作用驱动木槌不断捶打。
“这脚感,真的有些恶心!”
“俺之前听夫子随口说过,好穿的鞋会有踩屎感,这就是传说中的踩屎感么!”
“都别嘀咕了,加把劲儿,早点弄完早解脱!”
石舂中的东西看起来颇为令人作呕。
但一众弟子却无一人懈怠,全都铆足了力气,挥汗如雨。
猛锤了一个多时辰,第一批材料才被倒入水池之中。
舀出浮沫,洗掉杂质。
赢羽捧起了一些池水,细细。
感受着指尖的触感,赢羽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
“成了!”
樊哙惊喜的看向赢羽。
“夫子,真成了?”
赢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一步应是成了。”
“但接下来的工作还没完成。”
“为师让准备的细竹帘呢?”
樊哙一招手,很快便有一名弟子抱着一摞细竹帘跑了过来。
“夫子,在这儿呢!”
取来一方细竹帘,赢羽小心的将其放入水池。
舀起一层浑浊的池水后,沥干水分。
再让黏连在一起的混合物脱落于旁边的压榨板上,赢羽松了口气。
“诸位弟子,都看清为师方才的动作了么?”
樊哙等弟子当即颔首。
.......
“看清了!”
赢羽满意颔首。
“善。”
“照着为师方才的动作,将这池中的混合物都捞出来。”
“诸位贤徒做事时定要记着自已的力道和舀出池水的多少。”
“樊哙,你来负责记录。”
“弟子遵命!”
数十名弟子毫不犹豫的便拿起细竹帘,照着赢羽方才的动作开始工作。
赢羽退后几步。
一边监督着弟子们的动作,一边无奈喃喃。
“系统啊,你发奖励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这奖励未免也太随机了点。”
“不给我造纸术,只给我印刷术有毛用啊!”
印刷术是个好东西。
但印刷的前提,是有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