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父皇,别急

而听到嬴政的感慨,嬴政脸色也有些潮红。

接连做出失智之举,又连续被自已的亲儿子所戳破。

饶是嬴政,也有些没脸见人。

赢羽轻声一叹。

“父皇,您急了!”

“为何焦急?”

“因为您自已能感觉的到,您的身子撑不住了!”

在后世,被诈骗的受害人中不乏高学历、高收入的精英人才。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愚蠢,而是因为他们被骗子抓住了弱点,同时心中焦急。

一旦被拿住弱点,再一急躁,再优秀的人都会被骗。

很显然,现在的嬴政也是如此!

嬴政拢在袖中的手攥紧成拳,豁然起身。

“够了!”

“这些事不是你应该想的,更不是你应该问的。”

“你若果真担忧此事,那就勤加苦练,早日成材。”

“而不是连连违律,坐在朕的身边劝朕不再寻仙!”

赢羽说对了!

嬴政确实急了。

但嬴政却不会放弃寻仙神。

因为在嬴政看来,与其期待有哪一位皇子能靠得住,倒不如去相信天上的仙神是真实存在的!

赢羽也随之起身,温声开口。

“父皇,儿臣并非是要劝你莫去寻仙神。”

“儿臣只是想为父皇把把脉,探探父皇的龙体。”

嬴政双眸死死的盯着赢羽。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帝的身体状况,能是轻易透露出去的?

不要觉得赢羽是嬴政的儿子,就能知道嬴政的身体状况。

正是因为赢羽是嬴政的儿子,所以才最不能知道嬴政的身体状况。

毕竟,最希望皇帝去死的,大多都是皇子。

然而现在,赢羽都已经不满足于打探消息,而是要直接上手把脉了?

嬴政很想问问赢羽。

你怕不是疯了吧!

赢羽却是诚恳的看着嬴政。

“父皇,儿臣的医术、祭祀、寻仙、炼丹等术皆师从孔子。”

“儿臣的炼丹术比之那些方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儿臣的医术也绝不逊于太医。”

“父皇既然愿意那些方士,为何不愿相信儿臣一次?”

嬴政面露无语。

“儒家何时又精通医术了?”

还真就儒家是个筐,啥都往里装呗?

孔子若是知道自已被你发展出了这么多新业务,不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弄死你?

哦,对了。

这逆子早就把孔子的棺材板给钉死了!

赢羽耸了耸肩。

“儒家的博采众长,精彩艳艳,又怎是一群腐儒能够表现出来的?”

“儿臣,才是孔子传承的集大成者!”

看着赢羽坚定而澄澈的双眼,嬴政沉默许久过后,终于回身落座。

伸出胳膊落在案几上,嬴政淡声开口。

“朕就许你放肆一次!”

赢羽暗暗松了口气,笑而拱手。

“谢父皇!”

赶忙去寻了个垫子垫在嬴政的手腕下方。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赢羽便将手指搭在了嬴政的脉搏之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

感受着嬴政的脉象,赢羽嘴角微微抽搐。

好家伙,你这不是脉搏,而是架子鼓吧!

速度快就不说了,还特么带节奏的!

但赢羽也知道亲自为嬴政把脉的机会有多难得。

赶忙扔掉繁杂的心思,认真观测。

半晌过后,赢羽眉头紧锁,右手缓缓离开了嬴政的手腕。

收手入袖,嬴政有些小不爽的发问。

“如何比?”

“可曾看的出,朕何时驾崩?”

赢羽沉默数息后,方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嬴政。

“父皇,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嬴政:???

朕现在还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嬴政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抄起秦王剑便向赢羽打去。

“朕怎么活到现在的?”.

连着剑鞘的剑重重拍在赢羽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嘭!”

“父皇别打,儿臣就是下意识的感慨而已啊!”

“嘭!”

“下意识的感慨?”

“有你这么对父辈说话的么!”

“纵然你不记得朕是你的父辈,也该记得朕是这大秦的皇帝!”

“嘭!”

“父皇,手下留情啊,你再打儿臣就还手了!”

“你还敢还手?”

“逆子!”

“嘭!”

听着御书房内的声音,门口侍立的禁军面面相觑。

嬴政在御书房打儿子这事时有发生。

但从来没听说有谁敢在嬴政的追打下说要还手啊!

左边的禁军不由咂舌。

“这位羽公子,是真的莽啊!”

听到这感慨,右边的禁军也感慨附和。

“陛下除非怒极,否则不会动手打人。”

“如今陛下本就怒极,又被羽公子挑衅,那就是怒上加怒。”

“也不知羽公子这次会被打的多惨!”

左边的禁军挑了挑眉。

“别忘了,羽公子还连番戳穿了方士的把戏呢!”

“你说羽公子能被打到多惨?”

两名禁军笑而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两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御书房内的画面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你给朕站住!”

嬴政拎着秦王剑,气喘吁吁的盯着赢羽。

赢羽则是站在嬴政十余丈外的地方,警惕的准备随时跑路。

“那父皇你别动手。”

嬴政怒声而喝。

“你这逆子,还敢提条件!”

赢羽翻了个白眼。

“儿臣是为了父皇好,本就不应该被打,怎么就不能提条件了!”

小打受,大打走。

这个道理别的公子不懂,但赢羽却是很懂的。

就嬴政现在这怒火盈天的状态,赢羽不跑那不是找罪受呢么!

至于畏惧?

嬴政又不像那些冷血帝王一样,杀儿子如杀鸡。

赢羽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赢羽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嬴政怒气更盛。

“你还敢说是为了朕好?”

问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是为了朕好?

朕打不死你!

强撑着双腿要继续追打,但年迈的身躯却实在追不上赢羽脱兔般的速度。

无奈之下,嬴政只能狠狠瞪了赢羽一眼。

“你这逆子,赶紧给朕滚!”

“朕不想再看见你!”

话落,嬴政气哄哄的转身回了高台。

追又追不着,罚又不舍得。

嬴政只能把怒气往肚子里咽了。

但让嬴政抓狂的是,赢羽在见嬴政没有继续追打他的意思之后,非但没有借机溜走,反而也跟着上了高台。

坐在嬴政身边,赢羽收敛嬉笑,认真的看着嬴政。

“父皇,儿臣方才不是在咒你。”

“是真的在感慨!”

“您知道您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何等程度了么?”

嬴政冷声一哼。

“朕自有太医问诊,何须你这逆子多言!”

赢羽也没在意,缓缓说出自已的诊断结果。

“父皇您的体内有着大量汞、铅等金属残留。”

“这些金属不能被您的身体吸收,也不能被排出体外。”

“它们一直都在摧残着您的身躯!”

嬴政却是不屑摇头。

“你不是自称对炼丹术的掌握比之侯勋等人更强?”

“那你难道不知,铅、汞等物皆是炼制金丹必备之物?”

“唯有这等金石,方才能令人体汲大地之养!”

赢羽无奈摇头。

人是碳基生物,汲取个屁的大地之养。

你以为你是赛博坦星球的变形金刚啊!

赢羽缓声开口。

“父皇,正是因为儿臣精通炼丹,方才更明白炼丹不是个好东西。”

“硫磺会严重腐蚀肠胃,让人食不甘味、没有食欲、胃痛甚至胃出血。”

“朱砂、铅、汞都会令人精神异常、牙酸口臭、肾脏受损,难以生养后代。”

嬴政摆了摆手。

“羽之心,朕知之矣。”

“这些东西的毒性,朕也都明白。”

“但经过方士的炼制,毒性都会被尽数排除。”

“余下的毒性也会阴阳调和,成为助人成仙之物。”

赢羽满心的MMP。

就现在炼丹炉的那点温度,能把这些矿物都熔融就不错了。

还想把毒性都炼没?

父皇,您也太高估大秦的工业实力了吧!

赢羽沉声道:“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从死牢中提几名犯人出来。”

“分别喂食朱砂、铅、汞等物,再择一犯人喂食金丹。”

“看看这些人服用完这些东西之后,会有如何表现。”

“父皇,儿臣也师从儒家,儿臣也懂炼丹。”

“儿臣不会在这等事上骗你!”

见赢羽如此诚恳笃定的神色,嬴政心中生出了些许犹疑。

但终究,嬴政还是摇了摇头。

“金丹极其珍贵。”

“朕耗费了大量国力,每个月也只能成丹数十枚。”

“朕不可能将那些金丹赐给死囚服用!”

“且那些死囚自身本无福缘。”

“若是强服金丹,唯有一死,绝难成仙!”

赢羽有些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岂不是根本没办法证明金丹是有毒的?

但赢羽也明白了,为什么包括嬴政在内的那么多帝王都被金丹所迷惑。

是因为他们不懂得验证那些矿物质的毒性么?

不。

论惜命,他们比谁都厉害。

他们更是从不吝于用人命来帮自已验证金丹是否有毒。

是那些方士编纂了一套完美的理论,才忽悠住了这些帝王!

赢羽沉吟片刻后,果断转移了切入点。

“父皇近些日子来服用金丹的频率变高了很多。”

“可是因为父皇越来越严重的咳嗽?”

嬴政也没纠结赢羽是从哪儿打听的消息,略略颔首。

“确实如此。”

“唯有服用金丹,才能平息朕的咳嗽。”

从袖中取出那方木匣放在案几上,嬴政认真的看着赢羽。

“皇儿,朕能感受到你对朕的关心不是作伪。”

“但你要知道,朕不是能被人蒙骗的人。”

“朕是横扫六合的始皇帝!”

“若非这金丹确实有用,朕岂会耗费大力气令人炼就,又岂会日日服用?”

“这金丹确实没能助朕飞升成仙。”

“但至少,这金丹在吊着朕的命啊!”

这一刻,嬴政的目光无比真诚,却又充斥着满满的无奈和痛苦。

现在的嬴政都已经不指望靠嗑药飞升了。

但他的身体状况,却是不嗑药就得死!

轻声一叹,拍了拍赢羽的肩膀,嬴政温声开口。

“皇儿,若是你果真关心朕。”

“那就好生磨炼自已,将自已培养成材,成为一名朕信得过的人。”

“如此一来,朕才能安心!”

嬴政这番话,没有半点权谋算计,也没有一丝的遮掩。

有的,只有对赢羽浓浓的期盼,和倾心相告的真诚。

赢羽心中一暖,鼻尖微酸。

他感受到了嬴政的托付之意!

深吸一口气,压下复杂的情绪,赢羽认真的看着嬴政。

“父皇,儿臣有办法让您在不服用金丹的情况下,不咳嗽!”

嬴政自是不信,但还是笑而看向赢羽。

“皇儿有什么办法?”

赢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个办法有些危险。”

“需要切开父皇的肺!”

嬴政:???

朕今日对你掏心掏肺的说真心话。

结果你竟然真要掏朕的肺?.

掏了朕的肺,朕还能活么?

朕已有意将皇位传给你,但你却想要朕的命?

“你这逆子!”.

嬴政愤怒的再度举起秦王剑就要对着赢羽拍下去。

“嘭!”

但这一次,赢羽没有选择躲避,而是伸手抓住了剑鞘。

嬴政眸中怒火更盛,右臂发力下压,双眼死死的盯着赢羽。

“先是打探朕的身体状况。”

“如今更是要掏朕的五脏六腑!”

“羽!”

“朕固然看重于你。”

“但朕给你的,你才能要。”

“朕不给,你不能抢!”

“即便抢,你也抢不走!”

赢羽右臂的肌肉也随之贲张,稳稳的拖住了剑鞘,目光诚恳的看向嬴政。

“父皇,若儿臣果真对大位有意,根本无需抢。”

“以父皇的身体状况,儿臣一边积蓄力量一边等待就是。”

“无需几年,儿臣就能等到那个不忍言之刻。”

“又何须儿臣自已动手,背负弑父之名?”

闻言,嬴政右臂的力量减缓了些许。

确实,以朕现在的身体状况,羽完全没有必要背负弑父之名,只为提前那几年的时间。

划不来啊!

见嬴政听进心里去了,赢羽赶忙继续开口。

“且即便儿臣果真要行那大逆不道之举,儿臣也无须用如此拙劣的伎俩。”

“儿臣更无须亲手沾染父皇的鲜血!”

“父皇,儿臣甘愿行此举,也是冒着极大压力的!”

想到赢羽麾下的几员大将。

想到羽书院内那几千名精锐儒生,嬴政右臂力道缓缓消减。

“无须亲自动手?”

“你对自已的势力倒是自信。”

放下秦王剑,嬴政冷然看向赢羽。

“朕倒是要听听看,你为何需要对朕开膛破肚!”

赢羽松了口气,当即发问。

“父皇是不是刚记事起,胸骨就有所畸形。”

“且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严重,直到回返大秦之后方才保持不变?”

尉缭曾评价嬴政: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

其中的挚鸟膺,便是在说嬴政胸骨突出如鸟一般,也就是后世所谓的鸡胸症。

而豺声,则是证明赢羽的鸡胸症十分严重,甚至已经压迫了气管和发声器官!

畸形不仅仅会给人的生活带来极大不便,更会给人的心理带来极大的负担。

所以除了尉缭之外,从来都不会有人提起嬴政的这一畸形。

如今,赢羽就成了第二个提及此事的人!

嬴政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更难看了。

但今天赢羽已经惹怒嬴政了太多次,嬴政反而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点了点头。

“诚然如此。”

赢羽继续发问。

“父皇婴孩之际,应该时常无人喂乳。”

“稍长些许时,也时常饥一顿饱一顿。”

“即便能吃上饭,吃的应该也仅有几种食物而已,少菜少肉。”

“儿臣所言,可对否?”

赢羽的话勾起了嬴政最痛苦的回忆。

婴孩时期,赵姬就开始四处勾搭男人,经常忘了喂养嬴政。

稍长成一些后,白起又兵围邯郸城,嬴政身为秦王之孙,承受了所有邯郸人的白眼。

能吃到的唯一食物,就只有最廉价的粟米。

且即便是粟米,也并非天天都能吃到的。

被饿死的威胁,时时刻刻都悬挂在嬴政头顶!

嬴政根本不敢去回忆那段身处邯郸的时光。

拢在袖中的双手攥紧成拳,指甲甚至划破了手掌,嬴政嘶声开口。

“皇儿今日难道是故意来气朕的不成?”

“为何非要挑朕最痛心的事接连提及!”

赢羽轻声一叹。

“儿臣是想要验证自已的猜想。”

“但现在看来,儿臣的猜想应该是没错了。”

赢羽目光复杂的看着嬴政。

“父皇胸骨的畸形,儿臣称之为鸡胸症。”

“最直接的原因,便在于婴孩时期的饮食。”

“若是婴孩时期只吃单一的食物,甚至吃不饱饭,就会导致骨骼软化,进而出现这等病症。”

“而父皇如今痛苦的根源,也与此病症有着很大的关系!”

赢羽甚至想象不到,嬴政孩童时到底遭了多大的罪。

即便是灾民之子,也偶尔能吃点野菜,打点野味换换口味,不至于因为营养不良而严重畸形。

·

彼时嬴政的伙食,甚至连灾民的孩子都不如。

连最基础的吃饭都无法满足,就更遑论其他方面的待遇了。

察觉到赢羽那同情的目光,嬴政有些不适。

他是皇帝,更是父亲!

无论是皇帝的身份还是父亲的身份,都不允许他在赢羽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

强行收敛悲意,嬴政摆了摆手。

“过往已矣,便莫要多言。”

“孩提之事,又怎会导致朕现在的痛苦?”

赢羽解释道:“胸骨畸形,就会导致胸腔变形,进而压迫肺脏和气管。”

“父皇应该不仅仅只有咳嗽吧?”

“除了不可控、无原因的咳嗽之外,父皇应该还时不时胸闷气短、喘不上气才是。”

“且胸闷气短、喘不上气应该出现的比咳嗽更早!”

嬴政眉头微皱。

嬴政确实时不时的胸闷气短。

夜间时也经常有喘不上气的情况。

但这些情况应该仅有太医夏无且一人知道而已。

且即便是夏无且,都是嬴政告诉了他,他才知道的。

但现在,赢羽竟然发觉了此事?

不由得,嬴政对赢羽的信任又上升了些许。

“这就是你要给朕开膛破肚的原因?”

“你不是要将朕的肺掏出来,而是要掰正朕的胸骨?”

“难道就不能以其他方法治疗么!”

赢羽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

“儿臣又怎会想要刺杀父皇?”

“如果还有别的法子,儿臣也不会选择此策。”

“选择此法,儿臣要承担的压力也如山大。”

“实在是唯有开膛破肚,才能对胸骨进行矫正,避免其压迫肺脏。”

嬴政闻言沉默。

几息过后,嬴政继续追问。

“矫正了胸骨之后,朕便能免去这些痛楚?”

这一次,赢羽却是摇了摇头。

“父皇咳嗽的原因,不仅仅只是鸡胸。”

“若儿臣所料不错的话,父皇的肺部应该还寄居着大量的虫子!”

嬴政:!!!

朕的肺脏中,有着大量的虫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嬴政恶心的浑身汗毛乍立,失声而喝。

“羽,你怎能在这等事上与朕玩笑?”.

“朕的肺中怎会有虫!”

“若朕腹中有虫,朕又怎还能活!”

看出嬴政的惊慌,赢羽温声解释。

“寄居于肺部的虫子都会比较细小。”

“不会直接令人死亡,但却会令人疼痛、咳嗽。”

“那些仙丹之中皆有毒性,人体可以少量承受,但虫子却不能。”

“父皇之所以服用金丹之后就不咳嗽了,也是因为金丹中的毒性麻痹了那些虫子。”

“但麻痹并不意味着可以全部杀死。”

“待到毒性过后,虫子便会恢复活力,继续制造痛苦。”

“且虫子是有适应性的,也会产卵、繁衍。”

“屡屡使用同样的金丹毒之后,虫子对金丹毒的抵抗能力也会越来越强,数量却越来越多。”

“所以父皇才需要越来越频繁的服用金丹!”

身体里有虫子,而且还不止一条。

这等事比之挨上一刀更令人惶恐。

听着赢羽的话音,嬴政只感觉浑身发麻。

尤其是肺部更是一片麻痒,好像真的有万条虫子在噬心吞血一般!

嬴政张口想要驳斥赢羽的话。

但赢羽的说辞逻辑缜密、毫无漏洞,根本没有可以攻击的点。

嬴政只能无力的一挥手。

“莫要乱说!”

“朕乃龙体,区区虫子怎能附于朕之躯?”

“去休!去休!”

“莫要再乱朕心神!”

嬴政现在只想赶紧把赢羽赶走。

开朕的膛?

想都不要想!

朕肺里有虫子?

更是无稽之谈!

见嬴政那极度抗拒的表情,赢羽也没有再开口劝说。

自顾自的取来一卷绸布、一根毛笔。

赢羽挥毫泼墨间便在绸布上写下了一个药方。

“生于肺部的虫子,很难依靠药物根除。”

“但些许衰老的虫子却也能被药物清出身体。”

将药方推到嬴政面前,赢羽诚声开口。

“父皇,按照这个方子服药,一日一幅。”

“三幅之后,若您的金水之中没有出现虫子,那就是儿臣判断错了。”

“但若是发现了虫子,那就说明,儿臣判断的没错。”

“儿臣需要打开父皇的腹部,矫正父皇的胸骨,挑出余下的虫子!”

长身而起,赢羽拱手一礼。

“此事,事关父皇龙体,万望父皇三思!”

“儿臣,告退!”

话落,赢羽毫不犹豫的转身而走。

看着赢羽离开御书房的背影,嬴政眼中满是复杂。

“羽,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又到底想要什么!”

赢羽的言辞行为都完全不像是一名皇子该有的。

嬴政从赢羽的态度中看不出对皇帝的尊重。

但偏偏,嬴政却能看得到儿子对父亲的关切。

“或许,真的是朕想多了!”

轻声一叹,嬴政朗声开口。

“传太医令,夏无且!”

很快,已经须发皆白的夏无且拎着药箱匆匆而来。

“微臣,拜见陛下!”

拜见过后,夏无且便焦急的抬头看向嬴政的脸色。

确认嬴政不像生了急病的样子,夏无且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知陛下唤微臣前来,可有何吩咐?”

嬴政将赢羽写下的药方向前推了推。

“夏太医,看看这药方。”

“遵命!”

夏无且恭敬上前,双手接过药方。

只是一眼,夏无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使君子?”

“这味药可不能轻用。”

“用不好的话,很容易令人头晕恶心,呕吐腹泻。”

“还有鹤草芽!”

“这味药的毒性更大!”

“轻则胸闷气短,严重的甚至会导致失明!”

听着夏无且的分析,嬴政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

难道,羽果真意欲对朕不利?

但,为什么啊!

就在嬴政心中发苦之际,夏无且却是突然恍然。

“等等,这鸡内金与使君子配伍,倒是能消减使君子的毒性。”

“可是这鹤草芽的毒性又是如何消减的?”

眉头紧锁,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夏无且突然抬头看向嬴政。

“陛下,这药坊出自何人之手?”

“又是为何而开?”

嬴政淡声发问。

“此药,可服否?”

夏无且一边思虑一边缓声解释。

“此方性猛,乃是重药,必是为某一病症而专门开具。”

“且其中配伍之道,便是微臣也不能完全明白。”

“若是能知道是为何病症开具,微臣还能揣测一二。”

“但若是一无所知的话。”

虽然夏无且已经是当世名医。

但这幅一千多年后才出现的药方,还是触及了夏无且的知识盲区.......

夏无且无奈摇头。

“请恕微臣才疏学浅!”

嬴政目露讶异。

夏无且可是嬴政最为信重的太医。

但在面对赢羽写出的药方时,他竟然自称才疏学浅!

难道,羽的医术果真那般高超?

略一沉吟,嬴政转而发问。

“朕若服此药,可有性命之忧?”

夏无且被吓的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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