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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双管齐下

段锦语紧紧握住配枪,他持枪的手都在打颤,一阵冷风吹来,吹动他的衣摆,他感到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身体虚脱、精神疲惫,高度的精神紧绷,再加上低血糖和缺氧,让他出现幻觉,他迷茫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天与地连接在一起,天崩地裂,视线被血迹糊住,到处都是赤红色,他看不清景象也看不清人,只依稀听到车声和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唯一没有受伤的三十六团团长周汝及时上前,他关切道:“师长,您怎么了?”

段锦语感觉到仿佛有人扶住他的胳膊,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他听的声音也十分模糊不清,好似是有人站在桃花渡南岸,隔着梨津河在喊他。

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却因脚步声的迫近而强迫自已清醒过来。

“别过来!别动!”

段锦语眼前的血雾逐渐散开,他用力掐自已的掌心,然后紧紧握住手枪,机械般上膛,举枪瞄准,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导致他甚至出现幻觉。

“把枪放下!”

“师长,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

……

周汝不明所以,但他眼疾手快的抬起段锦语的手腕,让他的枪口冲准天上,枪声却没有响起,段锦语的配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哥哥,你怎么来了……”

“语儿!”

荆辞渊完全无视掉段锦语的枪口,他甚至不知段锦语的配枪中是否还有子弹,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奔向他,冷风凛冽,日落残阳,他接住了他昏迷的爱人,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我们……打赢……打赢了吗?”段锦语靠在荆辞渊怀中有气无力地小声询问,血雾依旧弥漫在他眼前,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够分辨出荆辞渊温热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他精神逐渐放松,手中紧紧握住的枪也随之滑落,他的手臂软绵绵的垂下去,随后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此时此刻,竹县已经易手,贾亦真身死,他的势力也随之烟消云散,第九师在桃花渡浴血奋战,全歼徐缁衣的两个混成旅和第十师,同州的威胁彻底解除,薛清辉亲自从同州来到茂林指挥,三个师的兵力合在一处,兵临城下。

薛清辉若有所思道:“现在徐缁衣的手中只有不到三个完整建制的师,他手中的兵力仅此而已。就现在来看,损失最小的就是刘克勤,刘克勤在郸山折了十四师,在竹县损失一个师,他现在手中至少还有完整的两个师和两个混成旅没有投入战斗。”

宋执玉眉头紧蹙:“可问题是刘克勤现在龟缩北镇,拒不出战,就算茂林府岌岌可危,他也不会派兵增援,他只想保存自已的实力。”

“刘克勤这是想要拖延时间。”岱钦抽着烟看着不远处席卷的寒风,他生在边塞长在边塞,经年累月与黄沙草原寒风冬雪相伴,他闻出了空气中的冷气,“现在是十一月份的中旬,北镇就快要下雪了,今年的冬雪来的比往年要晚很多,这是老天爷在帮咱们,北镇的冬雪足以封山,若是下了雪,势必要鸣金收兵,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冬雪前拿下北镇。”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陈钧勉死死盯着地图,他蜷缩起手掌握住杯子,“徐缁衣已然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等拿下茂林府,我们便立即挥师北上跟徽之汇合,北镇绝对不能拖。”

“岱钦,冬雪还有多久?”薛清辉看着情报处拍的照片心中顾虑重重,“茂林府不好打,茂林府的城墙高且坚挺,若是想要攻坚必须用火炮轰,但是茂林府的城墙里百姓居住的地方太近了,一旦炮火覆盖,城砖砸落,很有可能会误伤到百姓,我们在樰城作战,这是我们的主场,怀舟下了严令,绝对不许误伤百姓,否则我们荆家军的风评将急转直下,很有可能失掉民心引起公愤。”

“七天之后,冬雪必至。”岱钦坐在椅子上,继续抽着三炮台香烟,他随着薛清辉的目光看向桌上的照片,他重重叹气,也陷入左右为难之境。

宋执玉心急如焚:“行知兄,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打了许多日的仗,才兵临茂林府,眼看就差一步,只要拿下茂林府就有可能全歼徐缁衣残部,我们怎么能被城墙所阻,而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呢?”

“或雍,稍安勿躁。”陈钧勉思虑片刻,他提议说,“行知兄,既然怕火炮覆盖会误伤百姓,我们可否采用挖地道的方式攻城?”

宋执玉当即否决:“玄圃,现在天冷成这样,土冻得厉害,我们在城外挖战壕修工事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何况是挖地道这种大工程,七天根本就来不及,而且我们挖地道势必不能充分保密,徐缁衣的部队也不是傻子,他们岂会坐以待毙,我们能挖地道他们就能毁地道,一来二去耽搁的只有我们的时间。”

岱钦盯着快要燃尽的烟蒂看了半晌,他艰难开口:“实在不行只能用云梯攻城。”

“绝对不行,我绝对不同意用云梯攻城!”宋执玉态度十分坚决,“茂林府的城墙如此高耸,若是搭云梯无异于用人命来填,这种胜利太过残忍,也不值得!”

岱钦嗓音沙哑道:“或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无论岱钦说什么,宋执玉的态度始终不容置喙:“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拿荆家军将士们的命去犯险,我宁可选择绕过茂林府直取北镇,然后围城。”

陈钧勉平心静气道:“或雍,围城也不现实,兵贵速不贵久,顿兵坚城下,绝非良策,茂林府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物极必反,很有可能造成徐缁衣部困兽有斗负隅顽抗。”

岱钦重新点了支烟,他欲言又止:“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行知,围三阙一吧,别给徐缁衣残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我们实在是没有时间了,也拖不起。”

宋执玉依旧不愿做出让步,他苦口婆心道:“可是我们明明可以全歼徐缁衣残部,现在茂林府只有三个建制残缺的师,不到两万人而已。若是围三阙一,先不说我们会不会不甘心,单是散兵游勇就足以后患无穷,年关将至,茂林府地处北镇腹地,周围全是县城和村寨。溃兵不如寇流兵即为贼,真的放任徐缁衣残部突围,日后必然会导致这些溃兵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残害乡里鱼肉百姓,与其等惨案发生我们再调兵剿匪,不如一了百了,在茂林府彻底铲除徐缁衣的势力,还百姓一个安宁。”

大战在即,三个师长意见相左,各执已见,薛清辉听完三人各执一词,他神色复杂:“或雍说的没错,散兵游勇后患无穷,我们不能给百姓带来不必要的灾难,所以不能围三阙一。挖地道和搭云梯也不现实,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从南打到北,步步荆棘,簇簇血花,每一里路都沾满了血,我们不能拿手足袍泽的命犯险,我们也绝不能停在茂林府踟蹰不前,所以我打算跟徐缁衣谈判。”

“徐缁衣的确是没有退路了,或许他真的可能弃守茂林府,行知兄的筹码是什么?”陈钧勉倒是觉得薛清辉的计划可行,但他的底线是徐缁衣和他的势力不可以留在樰城。

薛清辉解释说:“玄圃,我与怀舟早先商量过,如果徐缁衣愿意让出茂林府,我们可以让他和他的残部顺利离开樰城,并且还可以送他一笔大洋当做路费。但怀舟也说,此事需要跟你们三位师长商讨,我们充分尊重你们的意见。”

岱钦率先表态:“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上策,所以我没意见,就怕徐缁衣不识抬举。”

陈钧勉也紧随其后:“贾亦真身死、刘克勤自顾不暇,他们所谓的‘反荆联军’已然分崩离析。现在摆在徐缁衣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守茂林府全军覆没,要么离开樰城东山再起,我觉得徐缁衣应该会选择放弃茂林府,趁他手上还有兵有枪,另起炉灶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也同意谈判。”

“辉哥,我想争取一个双管齐下的机会。”宋执玉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着薛清辉,他软下来的嗓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恳求,“无论谈判是否顺利,茂林府的外围阵地都要掌握在我们手中,我想指挥第六师拿下茂林府外围的碧山,万一徐缁衣真的执迷不悟,想要顽抗到底,我们也能掌握主动权。”

“可以。”薛清辉不经意间对上宋执玉的眼神,他终究是不忍拒绝,“既然大家对谈判都没意见,自明日开始我们双管齐下,或雍、岱钦,你们指挥第六师和骑兵师对茂林府外围阵地发起攻击、玄圃,你的第五师负责在茂林府城外挖地道,可以在附近村落雇佣民夫。”

“是!”

面对薛清辉的周密安排,宋执玉、岱钦、陈钧勉三人都没有意见,他们三人达成一致共识。

散会后,薛清辉开始着手准备跟徐缁衣谈判的事,他以为徐缁衣是聪明人,保存实力东山再起是他最佳选择,所以他和荆辞渊事先都认为谈判会很顺利,可没想到结果却大大出乎他和荆辞渊的预料,徐缁衣并不领情,反而主动出击。

翌日清晨,雾气弥漫,北风呼啸,气温骤降,比昨日要冷的多,路边枯草上全都结满了厚厚的白霜。

“或雍,你伤还没好,外面天冷,我去督战就行。”岱钦刚刚给宋执玉换好药,冬天天寒地冻,伤口愈合的格外慢。

“岱钦哥,不碍事的,还是我们一起去吧。”宋执玉摇摇头拒绝,他起身在岱钦的帮助下穿好衣服,他伤在胳膊上,军装扣子系起来难免有些笨拙。

“还是我来吧。”岱钦拗不过宋执玉,相处的这段日子,宋执玉的倔强程度他早已领教,只要这人认定的事儿,任谁都撼动不了分毫,他叼着烟,三下五除二给他穿好军装外套又系好扣子。

宋执玉和岱钦裹着大衣来到茂林府外围阵地督战,第六师和骑兵师的将士正对着碧山高地发起进攻,虽然碧山高地很快易手,但从望远镜中来看,徐缁衣的残部抵抗的也很顽强。

岱钦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徐缁衣难道真的要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么?不会真的应了哀兵必胜的传言吧?”

“徐缁衣如此顽强的抵抗他想要干什么?自杀式防守么?”宋执玉眉头紧蹙,战前他将有关徐缁衣的情报翻来覆去看了不下百遍,徐缁衣之所以能在军界屹立不倒并且小有成就,归根结底是此人有勇有谋,可徐缁衣现在的表现完全跟“有勇有谋”四字不沾边,甚至于怎么看都像是在送死,宛若飞蛾扑火,他站在碧山高地从上往下俯瞰茂林府,努力回想,“岱钦哥,是不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

在谈判上碰壁的薛清辉也无可奈何,一场恶战注定无法避免,他只能来到碧山查看情况,从望远镜中看着徐缁衣残部如此激烈的防守,他也是头疼的很,他将宋执玉刚才的话反复思量,突然醍醐灌顶,“江阙!语儿这一生病,我们怎么把江阙给忘了!第九师在桃花渡俘虏了徐缁衣的心腹爱将第十师师长江阙,当时怀舟和语儿为了引诱徐缁衣的两个混成旅进入包围圈,特意让《芜春日报》在报纸上看到江阙的死讯,徐缁衣这样不领情,恐怕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宋执玉也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了给江阙报仇啊,看来江阙在他心中的分量的确是不轻,为了报仇连自已最后的底牌和自已的命都能压在战场上,这份情可真是感天动地。”

事情出现了转机,薛清辉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他匆匆道:“或雍、岱钦,先停止进攻,我再去跟徐缁衣谈判试试,江阙没死,他应该会同意跟我们停战。”

“什么?你是说子昉还活着!”徐缁衣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影,他浑身卸力跌坐在凳子上,眼中泛起泪花又惊又喜,“老叶,你立即去跟薛清辉说,只要保证子昉的性命,我愿意跟他们停战谈判,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放子昉回来,我可以让出茂林府、离开樰城。”

“是!”叶苑得知江阙还活着的消息也是激动不已,他擦了擦眼泪,立即出去给薛清辉送信答复。

同州的宅子,段锦语仍然在昏迷之中,荆辞渊心急如焚,他看着段锦语苍白的脸,心疼不已,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段锦语的手背上,血战桃花渡,第九师歼敌数万、扬名四海,可九师的损失同样惨重。

袁墨千里迢迢来到同州给段锦语仔细检查身体后,他得出结论:“大帅别担心,清樾只是太累了,他太久没好好休息,连日指挥战斗,精神高度紧绷,又加上一整日没吃东西,导致低血糖,身体虚脱、精神疲倦,才会陷入昏迷,他很久都没睡觉了,让他多睡会儿吧。”

荆辞渊听的十分认真,他听到段锦语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他愧疚不已:“都是我没照顾好他。”

袁墨摇摇头,他安抚道:“大帅,别内疚,清樾若是醒了,他该心疼了。”

“明朗,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着语儿就好。”荆辞渊小心翼翼坐在床边,低声跟袁墨交谈,他生怕会打扰到段锦语,他看着点滴慢慢滴落,便用自已的手握住输液管,好让营养液变得更热一些。

“好。”袁墨动作极轻的点点头,他临走前交代,“大帅,等营养液输完,记得喊我,我去看看江阙。”

“他还是不肯吃东西吗?”荆辞渊忍不住用气音多问了一句,他看过薛清辉发来的电报,若是他们能保障江阙性命无虞,徐缁衣便同意停战谈判,因此江阙绝对不能死。

袁墨无声的点点头,他来之前已经给江阙换过药了,他腿上的上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人倔的要命,说绝食就绝食,无论是好说歹说还是威胁恐吓都不肯吃一点东西,又生怕他饿死,只能给他打营养针。

黄昏降临,荆辞渊也累,段锦语手上的营养针已经打完,他心疼的看着段锦语的手背留在针眼的淤青,便一直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他趴在床边打瞌睡。

段锦语睡了足足一天一夜,彻底养足精神他才悠悠转醒,睡饱觉补足气血,他身体机能全都恢复正常,他迷迷糊糊感到掌心的温热,睁眼便看到荆辞渊睡到他床边,他恍惚间这才回忆起在桃花渡打完仗的情景,当时他用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给贾亦真补枪,可能是精神太紧张,也可能是吹多了冷风,他突然感到头晕目眩、精神恍惚,甚至出现幻觉,一度将荆辞渊认成了敌军,他一阵后怕,幸亏周汝及时抬高他的枪口,也幸亏他的枪中已然没有子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若是伤到荆辞渊恐怕会后悔终生。

“语儿,你醒了!”荆辞渊也感知到段锦语的轻微动作,他瞬间清醒,仿佛劫后余生般欣喜,他又焦急地询问,“语儿,你现在有没有感到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哥哥我很好,没有不舒服,当时我就是太累了。”段锦语窝在荆辞渊怀中摇摇头,“哥哥,我当时出现幻觉,我差点伤到你,我眼前全是血雾,我看不清你的身影,听到的声音也很模糊,我恍惚间以为仗还没打完,我以为是敌军的援兵,你傻不傻,你看到我拿枪指着你为何还要义无反顾的往前?以后我不许你这样只身犯险!”

荆辞渊却仿佛置若罔闻,他固执的摇摇头,随后声温如玉道:“乖宝,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的,就算你不小心打我一枪,也没关系,我还是会义无反顾上前接住你,我不想让你受伤。”

“傻子!”段锦语忍不住别过眼去,他眼眶反酸,泪水滚落。

荆辞渊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又将人搂在怀中轻声哄劝:“语儿,不哭。”

段锦语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他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忍不住问:“哥哥,我这是在哪啊?我睡了多久?我们打赢了吗?战事如何了?还有承则和释然的伤势怎样?”

荆辞渊一一回答:“我们现在在同州,你睡了一天一夜,承则和释然的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并没有大碍。现在战事还未结束,目前徐缁衣驻守茂林府,刘克勤龟缩在北镇,或雍和岱钦拿下了茂林府外围阵地,徐缁衣同意跟我们停战谈判,他愿意撤出茂林府离开樰城,但代价是我们需要拿江阙交换。语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江阙是你的俘虏,你想放掉他吗?”

段锦语看着茂林府的照片,他了解到因为怕炮火误伤城中百姓,所以无法强攻,他轻描淡写:“哥哥,既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没意见,只有徐缁衣愿意停战撤兵,可以用江阙作为交换,可惜便宜他了,但是冬雪将近,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好,既然你没意见,我便让行知照做。”荆辞渊充分尊重段锦语的意见,他从勤务兵手中拿过燕窝粥,小心翼翼喂给段锦语。

段锦语看着食物,突然想起江阙还在绝食,他生怕江阙饿死,他们失去谈判的筹码,他忙问:“哥哥,我打桃花渡之前,江阙正在闹绝食,只是我想着大战在即,顾不上他,他不会饿死了吧?他肯吃东西了吗?”

荆辞渊手上的动作始终未停,段锦语身子太虚弱,需要好好进补,他回道:“江阙没有大碍,倒是还不肯吃东西,只是没饿死,明朗一直给他打着营养针。”

“幸好幸好。”段锦语这才松了口气,他含沙射影,“哥哥,他明明是我的俘虏,可我倒是想捡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我实在是没想到江阙难缠的紧,赶紧把他送走了事,省的他出现什么意外,让我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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