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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诡事传说(二)

老两口睡到三更半夜的时候,刘大爷忽然剧烈地浑身颤抖起来,很快就惊醒了刘大娘。

刘大娘拉开灯,满脸惊恐地看着刘大爷,这种情况以前从没发生过,让刘大娘感到手足无措。

这时候刘大爷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了起来,眼神却满是呆滞。

刘大娘仗着胆子在刘大爷后背上拍了一下,颤着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刘大爷也不答话,而是缓慢地伏在了炕头上,就像是猫狗趴伏的姿势,还时不时把手凑到嘴边舔上两口。

这极其反常的举动彻底惊到了刘大娘,吓得她接连后退到了屋门口,满脸警惕地盯着伏在炕上的刘大爷。

刘大爷两眼直勾勾的,时而舔手、时而抓耳挠腮、时而朝着门口的刘大娘呲牙咧嘴。

要说这刘大娘也还是有些生活阅历的,也略有些胆量,遇事并没有一直慌乱无措。

观察了一会儿,她看出刘大爷怪异的举动跟动物很像,再联想到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一幕……

刘大娘恍然大悟,刘大爷这显然是被黄皮子给迷住了呀!

肯定是刚才进院偷鸡那只黄皮子,鸡没偷着,还差点儿挨了一锄头,跑出去气不过,又回来寻仇了。

世代生活在大山里的人家,对这种事儿多少都有所了解,就算没亲身遇着过,听闻的也都不少。

所以刘大娘也不耽搁,穿好衣服转身就出了门,一路小跑着朝山上的一处院子而去。

那户人家有个会杀猪的王师傅,虽然不是专业屠夫,但这山村里家家户户杀个猪、宰个牛都要请他出马。

屠夫整日宰杀牲畜,身上煞气最重,道行不深的精怪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黄皮子虽能迷惑人的心志,但遇上屠夫也是要心惊胆战的。

刘大娘在雪地里奔跑,一步三滑地来到王家院门前,咣咣咣地砸门。

大冬天的半夜被吵醒,王师傅十分不耐烦,毕竟这样的天气从被窝里钻出来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王师傅睡眼惺忪地下地开门,朝着院门口喊了一句:“谁呀,大半夜的!”

外面传来刘大娘焦急的声音:“王兄弟,快上我们家看看去吧,你老刘大哥晚上喝酒回来,让黄皮子给迷了!”

王师傅一听这个,立马郑重起来:“是大嫂子呀,别着急,我这就来!”

王师傅这么上心,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另一方面王师傅心里清楚,这事儿跟他还有关系。

刚才刘大爷就是在他家喝的酒,喝高了回家惹到黄皮子,要论起来他可也脱不开干系。

王师傅随手抄起一把杀猪刀,跟着刘大娘又是一路小跑地赶了回去。

这时候刘大爷正在屋里炕上四脚着地爬来爬去呢,看来这黄皮子是完全不打算放过刘大爷,要好好地磨一磨他。

王师傅跟着刘大娘进了屋,看到眼前的情景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健步冲上去照着刘大爷脸上就抽了一巴掌。

炕上的刘大爷正上窜下跳闹得欢,突然挨了一巴掌,不由得一愣。

可当看清来人之后他却并没有发怒,而是一动不动地看向对方,眼神之中已有了怯意。

王师傅也不迟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抽在刘大爷脸上,扯开嗓子恶狠狠地吼了起来。

“你看看我是谁!我杀了几十年猪,你给我老实点儿,再不老实就宰了你!”

这两巴掌抽得极狠,刘大爷两侧脸颊都已经红肿起来,趴伏着的身子也抖若筛糠。

但迷住刘大爷的黄皮子似乎还不甘心就此罢手,没有退却的意思,而只是慢慢地向炕里挪动。

王师傅见状真的动怒了,从腰间抽出杀猪刀,用力插在了炕桌上,发出“笃”的一声。

灯光之下那把充满血气的杀猪刀明晃晃夺人二目,就连刘大娘都忍不住扭头,不敢直视。

炕上的刘大爷身体更加剧烈地抖动了一阵,忽然两眼一闭,彻底地趴了下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刘大爷才再次醒转过来。

他睁眼看到站在炕下的刘大娘和王师傅,还有插在炕桌上的杀猪刀,不禁吓了一跳。

“王兄弟你咋个来了?你们这是弄啥呢?”

刘大娘瞪了刘大爷一眼,没好气儿地数落起他来。

“还弄啥,你喝酒回来让黄皮子给迷了!早跟你说别惹那玩意儿,你就是不听,要不是王兄弟来救你,看你咋个办!!”

刘大爷摸着自已起来的脸,感觉脑袋晕晕沉沉,又自知理亏,只好说了几句客套话,先把王师傅给送走了。

第二天刘大娘捡了自家的鸡蛋去感谢王师傅,王师傅好一顿推辞,毕竟刘大爷是在他家喝的酒。

不过再往后,刘大爷可不敢招惹黄皮子了,连酒都喝得少了,刘大娘更是常把“别惹黄皮子”挂在嘴边。

村里人也都说,黄皮子要吃鸡,就让它偷一只吧,人别出事儿就好。

老太太的故事讲完了,她讲得绘声绘色、引人入胜,我们一家久久回不过神来。

听完故事,我们也该走了,跟老太太告别之后,我们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小院。

走在下山的路上,我妈还不断感慨,说着人家山里人养鸡确实不易,这一毛八一个的鸡蛋换得真值一类的话。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尤其有山林的遮蔽,周围的光线就更显得昏暗。

山上人烟稀少,林子里本就十分幽静,再加上光线昏暗,回声极强的鸟鸣听上去颇为瘆人。

主要是刚听老太太讲完黄皮子的邪性事儿,又走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感觉四周的环境越来越诡异。

尤其是在脚踩落叶的沙沙声中,总好像身后跟着什么东西,但回头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越走越快,最后几乎都要小跑起来,心里就想着赶紧走出这片山林。

直到快要回到山脚下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名牵着黄牛的村民,我们的心情才总算是稍稍安定下来。

从那以后再要上山换鸡蛋,我们都要招呼上另外一两家人同去,要人多了互相壮胆才敢去。

其实对于生活在乡村、山林里的人来说,与野生动物共生共存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有些动物总是出现在各种各样的乡野诡事当中,并且成为主角,比如“狐黄白柳灰”五仙。

在千百年间流传下来的故事里,它们虽然都有神秘和阴暗的一面,但这些动物的形象同时也被赋予了人类的情感和智慧。

所以只要能够了解它们的习性,以及与它们共存所要遵守的各种禁忌,就完全可以实现和睦相处。

以前城市里生态环境不佳,所以城里人很难看到这些野生的动物。

只是听闻各种灵异传说,看待它们的眼光就多了几分惊惧,没由来感到恐慌。

不过随着城市的生态环境持续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越来越和谐,连野生动物都被吸引而来。

比如我后来居住在北京二环路以内的一个小区里,算是靠近市中心的区域,但我们小区居然就有野生的刺猬和黄鼠狼出没。

当人们看到这些动物之后居然也不觉得害怕,反正还觉得它们有些可爱。

当然大家对它们还是存有敬畏之心的,知道这些动物绝对不能伤害。

而且几乎每个人还都从身边家人朋友那里听到过一些亲历的往事,来佐证这一点。

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曾经听同班一个女生讲过,她小时候因为伤害了刺猬而受到惩罚的经历。

她说她四五岁的时候住在近郊的平房里,家附近有大片的荒地,小孩们没事儿就去荒地上玩。

有一次她们一群孩子又去荒地上疯跑,不知是谁在地面上一个洞口旁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小刺猬。

有胆大的男孩子把刺猬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把玩,其他孩子见状也都围过去看。

那小刺猬看上去很害怕,团成一个刺球不敢露头,一动都不动。

接下来敢徒手抓刺猬成了男孩子们证明自已勇气的方式,小刺猬就在他们之间被传来传去。

小女生根本不敢动刺猬,而且她还觉得那小刺猬被男孩子们欺负,很可怜。

没想到此时一个男孩恶作剧似的猛然间把刺猬塞到了她的手里,吓得她大吃一惊。

慌张之下手一缩,小刺猬掉了下去,摔在了土地上。

小女生不知所措,愣了几秒钟之后,边哭边撒腿往家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男孩子们嘲讽的笑声。

当天晚上,小女生就发起烧来,吃了家里常备的退烧药也丝毫不见好转。

小女生的奶奶信佛,家里还设了供桌和佛龛,每天都在家念经、拜佛。

奶奶知道小女生白天是哭着跑回家的,还听她说了欺负小刺猬的事情,于是感觉这件事与小女生突然发病必有联系。

奶奶说,必定是那白刺猬从小女生手上摔落到地面,因而心生怨愤,所以来报复了。

不过白天的事情,虽然经了小女生的手,但却不是她故意的,而是那些男孩子的恶作剧,所以这应该只是一个警告。

于是奶奶带着小女生在佛龛前烧香,讲了白天的事情,并且虔诚地向小刺猬道歉。

没想到才过了半小时,小女生居然就退烧了,奶奶说这是刺猬已经原谅她了。

而当天欺负刺猬的那些男生可很是吃了些苦头,一连半个月都没见他们再出来玩。

要是按理说,我小时候生活在大山沟里,见到各种野生动物的机会应该很多才对。

不过实际上,印象中小时候却并没有太多遇到动物的记忆。

其实厂区开发之前,这处隐秘的山沟曾经是无数野生动物栖身的乐园。

据说在厂区刚开始建设的时候,山沟里也是山鸡飞舞、獾兔乱窜的情景,不时还有野猪出没。

那时候生活物资供应十分紧张,口粮只能限量,工人们根本吃不饱饭,副食更是极其短缺。

领导为了解决工人吃饭问题,就带领大家在工作之余上山开荒种地,自给自足。

而有打猎经验的工人则被组织起来在周边山里打野物,获取肉食。

当时每次打猎都能有很多收获,野猪和野兔是最觉见的猎物,那会儿他们看到野鸡都不稀罕打。

野猪肉多,但味道很差;野兔烤熟了很好吃,但不好打,且肉太少。

但是随着厂区建设一步步展开,生产区和生活区越来越朝着小型城镇的规模发展。

后来数百名职工陆续进驻,再加上一个连的驻军整日训练,定期还要进行实弹打靶,于是动物们只得纷纷举家迁徙。

到最后,厂区及厂区周边有人类每日活动的地方,基本上就见不到野生动物了。

只有居民楼后的山崖上,偶尔能隐约见到山鸡模糊的身影,五颜六色一个影子,倏地一闪就消失了。

原来经常打猎的猎手常跟大家感叹,说是现在想打猎太难了,每次只打得到几只山鸡过过手瘾。

所以我小时候在山里并没见过多少野物,除了村子里养的鸡鸭鹅、猪狗牛以外,也就没开过什么眼界。

对了,当时厂子里养了几头奶牛,就在食堂后身的山坡上圈了一大块地,建了个奶牛圈。

我们有时候会去看奶牛,它们高大魁梧,浑身黑白花袄,恐怕是我小时候在山里见到过的最稀罕的动物了。

有时候我们回北京过春节,吃团圆饭的时候总有亲戚对我们的生活环境十分好奇。

问我父母山里有猛兽没有,出门用不用解放军持枪保护,夜里睡觉能不能听到狼嚎。

还有跟别的小孩儿一块儿玩的时候,他们也会十分认真地问我,是不是天天能跟小山羊、小兔子在一起。

然而实际上,我每次回到北京,都还要缠着父母带我去动物园看各种动物。

对于城里的亲戚们提出的这类问题,我父母总是十分无奈,但也只能一笑了之。

因为他们心中始终紧绷着保密条例那根弦,厂区的一切事物都不能随便乱说,亦或是能不说就不说。

而我听了却是感到一头雾水,因为在那个山沟里实在是没见过多少动物。

甚至连小时候哭喊“怕狼”,都不是因为真的见到了狼。

而且在平时家长给小孩儿们下的禁令里,也只是说天黑前必须回家、不许自已出厂区。

但那原因也是天黑了家长们出去找孩子就不方便了,以及私自出厂区可能会遇到坏人,跟有可能遭遇猛兽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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