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心却不复往日温顺,只冷冷一笑,“这茶是太后娘娘的赏赐,二婶有意见?”
二夫人一怔,这宋婉心是不是吃错药了,今日可真是硬气得很啊!
她眼睛眯起,双唇一弯,脸颊堆起虚伪的假笑,“侄媳妇得了太后娘娘的眼缘,我怎敢有意见,只是夸茶好罢了。”
京城权贵圈子都知道,已到耄耋之年的太后对非亲非故的宋婉心极其疼惜。
据服侍太后多年的老嬷嬷说,因为宋婉心的长相有五分似太后那早已去世的小女儿,所以太后娘娘便觉得宋婉心是自已小女儿的转世,将对小女儿的疼爱和思念转移到宋婉心身上。
太后对宋婉心比对自已的亲孙女还好,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送给她一份。
所以宋婉心这里有今年最新进贡的碧螺春也不奇怪。
对于二夫人阴阳怪气的话,宋婉心不予理会。
她面无表情,神色颇冷,只静静地坐着,等着顾元过来。
两人往昔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盘旋。
幼年时,她偷偷离家玩耍迷了路,差点被拐子掳走,是顾元发现她,救了她。
他耐心安慰她,细心照顾她,还牵着她的手,帮她找家。
那年,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头发束起,墨发飞扬,青衫飘逸?,身姿如松。
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只觉得这个大哥哥带着光,像画里,神仙旁边的童子一般。
第二次相遇,是在皇家狩猎场。
他已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拉弓射箭,英姿勃发,比在场的众多皇子都出挑。
他还记得她,笑着向她挥手,她的目光追随着他,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第三次见面,是他打败鬼方大军,凯旋而归。
顾元身着盔甲,骑在马上,意气风发,英气逼人,接受百姓颂扬,如天神降临。
那一刻,宋婉心清润的眼眸倒映出青年将军俊朗的容颜,心中的小种子被汹涌的爱慕之情滋养,生根发芽,蓬勃生长。
……
之后,她嫁给他。
没有想象中的举案齐眉,只有冷漠、指责和利用。
一会,顾元来了,他会怎么做呢?
应该还是像之前一样,不等自已解释,就指责自已,要求自已满足二叔无理的要求吧。
宋婉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心已经不似方才那么痛了,现在只觉得麻木。
*
“侯爷到。”小厮站在门口高呼。
顾元一脸清正地走了进来。
他本想去京畿大营的,刚走到门口就被玉茗院的小厮叫住了。
“二叔,二婶。”顾元见两人神色不好,眼眸一沉。
顾二老爷见侄子进来,以为有人给自已撑腰了,斜瞥宋婉心,冷哼一声。
徐徐站起身,黑着脸,道:“元儿,好好管管你的媳妇,我们顾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断不能出一个不懂礼数,忤逆尊长的媳妇。”
二夫人也站起身,夫唱妇随,“元儿,大哥大嫂走得早,你这媳妇没公婆管教,这才惯的她目无尊长,没大没小。你二叔和我作为长辈,她该尊之敬之,可你看她现在是什么态度。”
顾元的目光落在静静坐在一旁的宋婉心身上。
只见她一袭青衣,容貌清丽,看上去恬静清雅。
就是眉眼间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她的脸色仍是苍白的,轻薄柔软的夏衫极服帖,勾勒出她消瘦的身形。
顾元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宋婉心眼眸低垂,手指轻轻搭在椅子扶手上,等着顾元冲自已发火。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动静。
她抬眸,正与顾元四目相对,男子眼眸幽深,欲言又止。
片刻后,男子开口,不过他不是对着宋婉心的,而是对着顾二老爷的。
“二叔,账房银子不能随意支取,支出必要婉心批条这件事,是我同意的。”
“婉心最近身体不好,让她好好休息吧,您要银子过来找我,我给账房写条子也是一样的。”
“啊?这……”顾二老爷和夫人一下子傻眼了,两人的眼睛瞪的溜圆,吃惊地看着顾元。
二夫人还使劲揉了揉眼睛,希望自已看到的听到的是幻想不是真的。
“二叔,你若着急用银子,就随我去书房,咱们细说,不要留在这打扰婉心休息了。”
顾元替宋婉心下了逐客令。
顾二老爷嘴巴张了几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二夫人先反应过来,干涩地说了两句话,拉着顾二老爷离开了。
两人走远后,才敢嘀咕。
“顾元今日不正常!”顾二老爷皱眉。
“宋婉心也不正常!”二夫人挤眼。
“这两人都吃错药了吧!”两人异口同声。
“那你还去向顾元要银子吗?”二夫人问。
顾二老爷瞪眼,“我怎么敢向他要银子?我可不敢让他知道咱们那些事。”
两人满腹狐疑地走了。
*
玉茗院中,顾元还未离开。
得知解药的真相后,他愈发觉得对不起宋婉心。
可是,为了楚儿,为了侯府,也为了自已的前途,他不能将事情真相告知她。
或许,自已可以对她好些,补偿她。
顾元这样想着。
所以,今日当二叔二婶故意难为宋婉心时,他第一次站在宋婉心这边,将二叔二婶打发走。
“婉心,张大夫说楚儿的毒已经解了,以后你不用去割腕取血了。”顾元有些心虚,声音低低的。
他不知宋婉心已经偷听到了一切,编了一个说辞。
宋婉心细眉微挑,“嗯,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情绪。
“我稍后让人送些补品过来,你这些日子好好养养身体。”顾元道。
“谢谢侯爷了。”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冷下来。
“我还有事,我去忙了。”顾元不敢多说什么,他也不好意思面对宋婉心,只得找借口离开。
“侯爷慢走。”宋婉心的声音淡淡的,眉眼清冷如冰,再没有往日热烈的眼神,款款的深情。
她看着顾元渐渐消失的背影,嘴唇微动。
一句无声的话语隐入风中。
“顾元,再见。”
*
第二日一早,惠亲王府的马车便大大方方地停在北宁侯府正门。
王府小厮递了请帖,由侯府小厮送至梧桐院。
过了一会,阮青楚走出来。
她没带丫鬟,独自一人。
一张芙蓉小脸,秋瞳翦水,粉面桃腮。
月白色纱裙,水滴状翡翠耳环,乌黑发丝梳成简单的发髻,只在发间装饰两只翠玉发簪。
真真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女子走到马车前,马夫摆好小凳。
这时,门帘一掀,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
是惠亲王陆安洲。
陆安洲一笑便明媚如阳光,周遭的一切都亮了。
他起身,向阮青楚伸出手。
阮青楚有些吃惊,她没想到陆安洲会亲自来接她。
“王爷怎么来了?”她伸出手,柔柔一笑,眸光潋滟,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陆安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将她柔弱无骨的手掌握在手心,慢慢攥紧。
然后另一只手扶着女子的腰,将人半抱半扶地带进车厢。
女子被男子半拥在怀,脸颊微红,声如蚊蝇,“王爷,放开我,这不合规矩。”
“若我不放呢?”男子轻笑。
女子秀眉微蹙,嘴角却是含着笑的,“那我现在就下车。”
男子宠溺一笑,松开手,“好,听你的。”
系统忍不住发言,【宿主,他好像比你急,我觉得你这趟是羊入虎口。】
“急?他急什么?”阮青楚不解,将陆安洲上下打量好几遍,除了他的笑容大得过分,眼睛亮得刺眼之外,没看出什么异常啊。
系统飞快盘算,算来算去它发现,宿主被“吃”掉,并不会影响任务进度,它便放心了。
做任务之余也该适当放松,享乐,或许让宿主经历一下人间万事也好。
系统:【嗯,没什么。】
*
惠亲王府和北宁侯府相距不远,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晃晃悠悠地到了王府正门。
陆安洲扶阮青楚下车,将人请进王府。
两人走进一精致院落,院内竹林青翠,溪水潺潺。
空地上种着一些绿植,空气中飘动着淡淡的植物香气,是各种药材药草的气息。
阮青楚看着院中景致,笑道:“这是安平公主的住所吗?种的是各种药草,很别致。”
陆安洲不置可否,抿唇轻笑。
两人走进房间,房间内陈列整齐,轻纱幔帐,檀香沉沉,疏朗雅致。
只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不对劲。
“公主殿下呢?”阮青楚问。
“妹妹回宫了。”陆安洲回答。
“嗯?”阮青楚惊讶,“不是让我给公主讲北疆的事?”
陆安洲眸光灼灼,“以后再讲。这次,我们要商量一下你我之事。”
“你我之事……”
阮青楚喃喃,她想起前日两人的种种,脸颊泛红。
她又想到自已准备引诱他,来达到刺激顾元的计划。
这计划虽是她自已想出来的,可真到执行的时候,还有点手足无措呢。
阮青楚没经历过情爱之事,事到临头,很是羞怯。
“好。”她低下头。
陆安洲握住她的手,发觉她指尖轻颤,“怎么,害怕了?那日亲我时,胆子不是很大吗?”
阮青楚头更低了,她本是一株小药草,自由随性生长,哪有男女情爱方面的经验呢?
那日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系统煽动的。
男子将她轻拥入怀,她能听到男子胸膛内嘭嘭嘭,有力的心跳声,能感受到男子炽热的体温。
清冽好闻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发丝。
有一瞬间,阮青楚恍惚了,这感觉如此熟悉,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自已还是生长于山间的一株白花蛇舌草的时候。
“你还记得我吗?”男子声音低沉,如梦中呓语。
“记得啊。”女子轻轻回答,“你是惠亲王。”
男子手一顿,眼眸微暗,她真的不记得,她都忘了。
几百年前,她是一株小小的白花蛇舌草,而他是守在她身边的一条小白蛇。
一草一蛇同时得了仙缘。
可惜,在他成精的那一刻,突然出现一伙盗猎者。
他们是冲他来的。
修炼百年,他的形态已发生极大的变化,似蛟似龙,身体长达百米,眼如琥珀,满身鳞片,坚硬如铁,洁白如玉,额头长出一对角,形似鹿角,腹部生出一对利爪,尖锐无比。
这伙人来山中盗猎,意外发现了他,大为震撼。
几人满眼贪婪,气势汹涌向他袭来。
他一跃而起,挥动长尾,舞动利爪,与那伙人厮杀。
混乱中,那伙人将他盘绕百年的那株白花蛇舌草碾碎成泥。
百年灵力自是比寻常人强,等他将盗猎者悉数斩杀之后,顺利成精,可白花蛇舌草的魂魄却怎么也寻不见了。
他四处寻找,多方打探,终寻得无所归的灵魂收放之处。
他灵力高强,穿梭于接收灵魂的各个小世界中,寻找她的灵魂。
找了许久,直到穿进这个小世界中,才找到她。
他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的灵魂为何会占用别人的身体。
他只知,自已既找到她了,就要护她周全,让她余生安稳。
而如今,她的处境不妙。
顾元虽是位高权重,朝中新贵,可他已为人夫,娶的是宋相之女。
阮青楚不该掺和到这段感情中去。
再者,他也不允许她嫁给别人。
他要像从前一样,每时每刻都守着她。
她忘记他也没关系,只要他记得就好。
只要这一次,他守住她就好。
“青楚,你知你不是顾侯的表妹,你在侯府位置尴尬,不如来我这里。”陆安洲建议。
阮青楚正有此意,她可不想夹在顾元和宋婉心中间。
“我也想来陪伴王爷,只是我怕顾侯不放。”阮青楚娇软的声音中带着委屈。
陆安洲眉头微皱,女子说的不是假话,他早发现了,顾元对阮青楚用情不浅。
他若上门求娶,顾元肯定不会放人。
但他绝不会放手,便是用权势,用先皇留给他的力量,他也要将人夺过来。
他相信,亲王的地位权势,再加上先皇亲自交到他手上的,遍布朝野,横跨大陆的神秘力量,无人能与之抗衡。
陆安洲黑眸一沉,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我一个亲王亲自跟他要人,我不信他不放人。”
“嘶,王爷你弄疼我了。”阮青楚轻哼。
陆安洲忙放轻了力度,可还是握住女子的手不放。
他坐下,将娇小的美人置于膝头。
修长温热的大手将纤细柔软的小手困于掌心,十指纠缠。
女子娇软的身躯被他两只手臂圈在怀中,倚着他壮硕结实的胸膛。
鼻尖都是女子清新淡雅的体香。
垂眸便看见女子如墨的发丝和白皙的脖颈。
两人轻薄的夏衣挡不住彼此的体温。
如此亲密的姿势,让两人都红了脸。
男子墨眸微闪,流光浮动,是满足,是欣喜,是显而易见的情动。
“你放心,我会尽快带你离开北宁侯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女子有些羞怯,皙白的皮肤透出淡淡的桃花粉,可怜可爱,楚楚动人。
她眼眸低垂,鸦青长睫遮下眸中清冷神色。
她不知陆安洲炙热的深情从何而来,也不知它能维持多久。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维持到她完成刺激顾元的计划就好。
“我也想尽快跟王爷在一起。”阮青楚不走心地附和着,心里盘算着,侯府那边的进度得加快了。
不仅得让顾元看清自已攀龙附凤的真面目,还得让他看到宋婉心毫无保留的付出才好。
这样,顾元对宋婉心的愧疚之情才会更深,更重。
*
阮青楚在惠王府待到傍晚才离开。
陆安洲与她同行,亲自将她送回北宁侯府。
阮青楚款款下车,手却被陆安洲拽住,挣脱不开。
她回首轻笑,“王爷,放手,让人看见不好。”
女子夏衫轻薄,扭动间,皙白脖颈间的一抹红痕格外亮眼。
男子墨眸微沉,指尖的力度又加重了,“我不想让你继续待在侯府了,一想到你会跟他单独相处,我就……”
他担心得要死。
“王爷不用担心,顾侯未迎娶我,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男子眉宇微蹙,眼中仍是化不开的紧张与烦忧。
阮青楚凑近他,悄声道:“你想我的时候就来看我,你是王爷,还有人敢拦不成?”
这本是句玩笑话,没想到陆安洲清润的眼眸浮动笑意,“好,我还没来过北宁侯府呢,我现在就随你进侯府逛一逛。”
阮青楚诧然。
现在?
惠亲王来侯府,必然会惊动顾元,两人若是相见……
她眼眸一转。
也不是不行……
若是陆安洲与顾元见面了,她可以表现得跟陆安洲更亲近些,让顾元怀疑,嫉妒,发狂,然后她再揭开自已的真面目,给顾元致命一击。
她的真面目越是可憎,宋婉心的真心和付出就越显难得和珍贵。
有她这个前车之鉴做对比,顾元定会觉得温柔贤淑的宋婉心才是值得厮守终生的好女子,并对其动情。
然后两人的感情线就进入正轨了!
嘿嘿嘿!
阮青楚在心里偷笑,这个阶段性任务完成后,她就能离开侯府了。
离开侯府后,她只要在剧情的关键节点出现在男女主的身边,帮他们规避风险,保住他们的性命就行。
等新皇登基,顾元备受重视,身居高位后,她就只剩保住自已性命这一个任务了。
此时,阮青楚心情舒畅,小脸笑意盈盈,眼波流转。
她扬起下巴,红唇轻启,“那随我来吧,我带你去我的梧桐院,看看我住的地方。”
*
两人从正门入府,一路顺畅,无人敢问。
所遇下人皆垂首行礼,不敢直视。
早有伶俐的小厮抄近道去玉茗院禀报。
宋婉心诧异,“你是说,惠亲王突然驾临,还是跟随阮姑娘一起过来的?”
“是。”
宋婉心凝眉细思,异样情绪又涌上心头。
昨日琴音回府,经过多方求证,确认阮青楚的身世没问题,她的确只是北疆一小村落的村民,家人世代生活在村子里。
阮青楚的身世没问题,那她应该不是其他势力安排在顾元身边的棋子。
那她的种种表现,只是说明她这人心机颇深,野心不小。
今日一早,惠亲王府送来请帖,说安平公主请阮姑娘赴王府一叙。
没想到,回程竟是惠亲王亲自相送,还随着她进了侯府。
呵!
这偌大的北宁侯府竟装不下阮青楚的野心了。
宋婉心眸光淡淡,缓缓坐下。
此刻,她的心平静无波,竟是连一点颤动都没有。
“夫人,此事得尽快向侯爷禀报。”
宋婉心扬手,极从容平静,“侯爷去京畿大营了,现在也该回来了,你骑马沿主路走,许是能迎到侯爷,见到侯爷后,让他快些回府。”
小厮应是,马上去办。
素梅在旁,低声询问,“夫人,咱们不去拜见惠亲王吗?”
宋婉心悠悠起身,现在侯府的事已与她无关。
“等侯爷回来,他自会去招呼王爷,我还有事,你叫琴音过来。”
一刻钟后,玉茗院后院小小的偏门打开,宋婉心和琴音一前一后,在淡淡夜色的掩饰下,快步疾行。
“小姐,宫门快下钥了,咱们非要这时候进宫吗?”
宋婉心语气轻轻,眼眸却闪过一丝决然,“所以我让人备了马,就在侯府后巷等着,咱们要快,务必敢在宫门下钥之前进宫。”
很快,两道身影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那边,顾元正在回府的路上,和赶去找他的小厮撞了个正着。
当他得知阮青楚带惠亲王回府后,大吃一惊。
楚儿她不是去陪安平公主说话吗?怎么把惠亲王带回侯府了?
他眉头紧锁,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飞回府里,看这惠亲王到底有何目的。
“驾!”顾元扬起马鞭,骏马飞驰,尘土飞扬。
*
【宿主,顾元回府了,正往梧桐院来呢。】
“好,等他到门口了,你通知我一声。”阮青楚眼睛一亮。
又过了一会,系统发出提醒,【顾元进院了,还有三秒就到门口。】
“收到。”阮青楚迅速靠近陆安洲,捏着嗓子,嗲嗲道:“王爷,你说要娶我,是真的吗?”
这时只听“哐当”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踢开,两扇门扉被暴力打开,吱嘎吱嘎地来回晃着。
大敞的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他黑沉着脸,眉眼冷峻,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凶煞之气。
“元哥哥?”阮青楚嗖地一下站起身,瞪大眼睛,装出一副惊愕又惧怕的模样。
陆安洲立刻向前一步,同时伸手将阮青楚拉到自已的身后。
他神色淡然,好像根本就不把面前这个暴怒的男子放在眼里。
“北宁侯。”陆安洲的声音同他的神色一样淡定,他瞥了一眼被踢坏的门扇,悠悠然道:“这就是北宁侯的待客之道?”
此时,顾元的脸色极其难看,他隐约感觉出惠亲王对楚儿有意思,却没想到,他已经到了可以进入楚儿闺房的地步。
他更没想到,被他从遥远荒芜的北疆带回的小女子,竟然背着他,同其他男人交好。
他还记得她的小意温柔,她的柔弱可怜,她对自已说过的情话,她说她的心意日月可鉴,纵是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
可如今,她却与别的男人暗通款曲,现在还躲在那男人的身后,看自已就跟看见鬼了一样。
“楚儿,你过来!”顾元的拳头攥得咯吱响,他极力压抑着怒气。
“我,我……元哥哥,我不过去……我怕你会打死我。”
阮青楚好像害怕极了,她的手攥着身前男子的衣袍,手指轻轻颤抖,花瓣般的脸颊顿时枯萎,眼尾垂下,眸中沁着水雾,可怜极了。
“他打过你?”陆安洲表情一肃,身体瞬间紧绷,眸中充斥着瘆人的杀意。
闻言,顾元也急了,“我何时打过你?”
阮青楚摇头,“你是没打过我,可是我亲眼看见,你掐着宋姐姐的脖子,那次你差点把她掐死,要不是我拼死相救,宋姐姐就没命了。”
“我,我怕你也会掐我的脖子……”她的声音低下去,音调发着颤,双眸失神,好像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神色恐惧极了。
“没想到,表面上一派正气的北宁侯竟对结发妻子暴力相向,我最看不起仗着自已身强力壮,就欺负柔弱妇孺的人了。”
陆安洲嗤笑一声,看向顾元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嫌弃和鄙夷,他侧首,对身后女子道:“青楚,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回王府。”
阮青楚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向前靠了靠,与男子贴的更紧了,仿佛找到了最可靠的保护伞。
顾元脸色铁青,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阮青楚,咬牙道:“楚儿,你敢走?”
“为何不敢?阮姑娘根本就不是顾侯你的表妹,你没有权利将她关在侯府,你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陆安洲冷声道,并将阮青楚护得更紧了,抬腿便要往外走。
阮青楚在他身后,紧拽着他的衣袍,亦步亦趋。
“阮青楚?你真的敢走?”顾元横在门口,吼道。
面前男女异常亲密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压抑在胸口的炙热怒意再无法控制,强烈的怒火和被背叛的恨意,将他的全身点燃,他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攥紧,双眼通红,仿佛地府罗刹。
陆安洲未被顾元的骇人的怒状吓到,他步子一顿,眼眸微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男子。
“顾侯,你难道又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