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心下恨意更甚,装作伤心垂下眸子。
对不起?那你可知道她曾经作为首席嫉妒我母亲的曲子弹的好,划破了母亲的脸,也将我这个私生子赶了出来。
你可知道她让母亲无法容身,最终卖到漠北成为青楼女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你也不会说什么。
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呢,民间疾苦关你什么事。
白婉几乎要被恨意吞没,但紧接着,他看见那个男人眼里的那丝心动,一阵报复的快意涌上心头。
对,白婉冷静一点,草蛇伏线,埋灰千里。
她一瞬间就调整好自已的心态,露出受伤的神情。
“将军,婉儿只是太仰慕你了”白婉梨花带雨哭泣起来。
“婉儿情不自禁,只求将军怜惜,哪怕只是当个将军身边的奴婢,婉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的眼神澄澈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仰慕,虽然不及柳浅的风情,但这种美好却深深打动了杜玄。
他叹气一声,将她拥入怀里,却没有给任何承诺。
白婉咬了咬牙,勾着他的脖颈,用美好的新鲜的肉体蹭着他的胸膛,发丝缠绕,勾的他有些燥热。
“以后来我书房伺候吧,夫人,那边我会知会她一声,你不用怕。”杜玄难得温柔了一下白婉的发丝,有些贪婪的吸了一口发丝上的茉莉香气。
随后,杜玄还是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白婉见目的达成也微微松了口气,但依旧用仰慕贪恋的眼神看着他。
没关系,只是个丫鬟也没关系。
要一步步来。
白婉心里各种盘算,表面上却露出一个类似于天真无邪的笑容。
看着这个笑容,杜玄一阵恍惚,他似乎害怕再呆下去,真的会被她蛊惑,于是吩咐了几句,让她明日搬到自已院子的奴婢居所里,找借口离去。
白婉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转过身,朝夫人的院子一步步走去。
似明知前方是深渊,还要义无反顾踏入的烈士。
她到自已屋子的时候,杜玄要她做贴身侍女的风声早已流传过去。
这霜冷居的奴婢或羡慕或嫉妒的望着她,不时还听见辱骂自已是狐媚子的声音。
白婉并不在乎,这种声音她听的太多了。
说到底,只是嫉妒自已这个新人得到青睐,而不是她们自已而已。
她淡淡笑了笑,没有停下自已打包行李的手,动作不紧不慢,优雅从容,更是惹得那一群丫鬟更嫉妒了。
“婉儿”秋棠的声音传来,她威胁看了一眼那群丫鬟,屋子马上安静了下来。
白婉微微抬眸看她,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夫人叫你。”秋棠复杂看了一眼她,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将她拉出来。
白婉沉默着和她走,马上进入柳浅的屋子的时候,才听见秋棠压低了声音,说了声小心。
白婉转过脸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迈进屋子。
还没迈进去,就看见一个瓷白色茶盏朝着自已砸过来,白婉眯了眯眼睛,没有避开。
很快茶盏迸裂在自已面前,雪白色的碎片四分五裂,微热的水溅上自已的衣襟,茶香扑鼻而来,是上好的明前雨后呢,白婉微微一笑,绕开四分五裂的碎片,走到柳浅面前,行了个礼。
她看见柳浅眼底的怒意,她看见她那因为盛怒而爆起的青筋。
她还看见了柳浅眼角那抹覆盖不住的细纹。
是啊,她老了。
哪怕曾经她是京城赏月阁最好的乐姬,哪怕她曾千金赋诗轰动京城,哪怕自已幼时也曾如此信赖羡慕过她,哪怕她将母亲害到如此悲凉的境地,哪怕后来她又风风光光嫁入将军府。
也阻挡不住美人迟暮,也阻挡不住一个曾经如此明艳动人,潇洒肆意的女子一步步机关算尽,最后被困于后宅,如此愤怒又嫉妒看着尚还年轻的自已。
白婉突然笑不出了,因为她知道自已也会老。
自已未来的下场,真的会比她好吗?
为了维护那一点点经不起诱惑的爱,让自已变得面目全非,这难道也会是自已的宿命吗?
她不知道。
也许是她眼底的悲凉太浓烈,也许是她沉默了太久,柳浅突然一点点冷静了下来,她走了下来,沉默看着白婉。
她们彼此沉默相望了好久,久到似乎就要连呼吸都要停滞了,柳浅这才微微开口。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所以,这一次,我可以视而不见。”
“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白婉深深看她一眼,接过秋棠手里的行李,迈出屋子,再也没有回头。
她刚刚燃起的那一抹怜悯如烟般散去。
故人?她也配提?
她经历过母亲那些难以忍受的折磨吗?
从杀了抱琴的那一刻,白婉就回不了头了。
她要一步步将她拉到深渊,让柳浅在母亲的坟头忏悔。
虽然,母亲只是草草被她掩埋了,早已尸骨无存了。
白婉不需要那些没用的感情,不需要那些没有用的爱。
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活着。
白婉掩去眼中的感情,义无反顾走进杜玄的浮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