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只要你说,就有意义。”他斩钉截铁看着她的眼睛,整个人散发着微微的光芒,似在约定着某个答案。
在这样的眼神诱惑下,白婉差一点就要将所有的思绪倾诉而出。
在张嘴的那一刻,她却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母亲当年,不也是如此澄澈而热烈的将自己的所有交托给自己的父亲么?
那个男人,那一刻或许也有动容。
感到被爱的那一刻,没人是不会动容的。
只是,太短暂了。
她不要沦落至此。
白婉淡淡勾起一抹笑,轻轻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刚刚说的,就是我的全部。”
白婉看着杜斯眼里的光辉逐渐暗去,看见他失望一般逐渐松开了她。
“婉儿,你知道吗?你每次都是这样,你总是在抗拒,似乎向别人打开一点心扉,就会走向幻灭的道路,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是我不值得你信任么?”
白婉摇了摇头,“从未如此。”
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灰心起来,“你有心事,我感觉的到,为什么,就不能尝试信任一下我呢?”
白婉安抚似的捏住了他的手。
“这个杜府,没有人是干净的,但你不一样,杜斯,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有些答案,一旦得知了,就无法回到从前的生活。”
他冷笑一声,挥开她的手。
“白婉,在你眼里,我就这样难以托付么?”
白婉收回手,眼神明灭不定。
“即便这样的托付会伤害你的亲人呢?即便会伤害到你呢?”
杜斯哽咽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婉嘲讽笑了一声,“即便如此,和你的利益挂钩的时候,不还是会退却么?你口口声声说这些,不过是高高在上想要施舍我罢了。”
“是因为你觉得你和我很相像么?你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的母亲,自然也没有爱过你,你觉得你的父亲不爱我,就是找到同类了么?”
“你觉得我会感同身受你的那些委屈,那些无助吗?”
“凭什么。”
她一系列连珠炮似的的发问让他眩晕。
他的心里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出去,他张了张口,依旧否认。
“不是的…婉儿你何必这样猜忌我。”
“呵…你自己尚且都做不到真诚相待,凭什么要我做到。”
“我…”他哑口无言。
两人沉默了好久,首到天色己晚,黑夜吞噬了白昼,杜斯依旧抱着她。
终于,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扭过她的脸,似乎发誓一样开口。
“我承认,是有这个因素,但白婉,不止是这样。”
“不止?”白婉冷哼一声。
“嗯,很复杂,复杂到,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不甘还是爱慕,但我知道,我不想放开你,从你杀了那个丫鬟,抱着求我的那一刻,就己经决定了。”
“我不想再犹豫下去,也不想再桎梏。”
“我的答案是,我愿意,哪怕那会伤害到我的家人,会伤害到我。”
白婉浅浅勾出一抹笑,残忍开口,“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告诉你。”
这个答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
杜玄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他做好了为她牺牲一切的准备,她却连个入场券都不给他。
他有些无力的垂下双臂。
白婉趁着他失神,从他的怀里挣扎开来,整理了一下衣襟。
人性有时候真的很复杂。
因为畏惧前路的不明,反而喜欢在荆棘林前纵身一跃。
对一个理想主义者来说,没什么比粉身碎骨更好的结局了。
杜斯就是这样的人。
他爱她么?
不一定。
文人普遍的救风尘的愿望罢了。
在他眼里,白婉柔弱无依,身世凄凉,又执迷不悟。
完美的落难者形象。
他想拯救她,他想为她付出,他想在她身上找到存在的意义。
是他需要她。
所以才会紧抓着不放。
白婉恰好也需要这样的棋子,但,不能轻易得到。
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被珍惜的。
得到了身体,就会贪得无厌想要得到心,但完全的得到,就意味着无趣。
无趣的人,是会被抛弃的。
从一开始,她的身体不过就是引子,引着他一步步往火坑跳。
就像杜玄对柳浅那样。
口蜜腹剑不过是剥夺和驯服的过程。
爱情不是死心塌地的借口,但爱到一无所有必然会导致死心塌地。
白婉转过脸若有所思看着杜斯有些痛苦的表情。
“婉儿,究竟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向我倾诉一二,我求你别在折磨我了好吗?”
白婉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来安慰他。
“可我不想让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啊。”
她的语气柔软,如同一个甜蜜的陷阱。
“我不在乎,我说了我不在乎,你还要我怎么样?”
白婉没有开口,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发丝。
他的声音微哑,自嘲的扯起嘴角,试图用轻松的口吻,眉间却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脆弱。
“白婉,遇到你之前,我对感情一无所知,我不知道怎么去打动一个人的心,也不知道怎么去走进你的心。”
他顿了顿,拉住她抚摸他发丝的手腕。
“所以,白婉,你可以教教我吗?我想学会怎么爱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难得露出一丝迷惑。
“爱这个东西,你知道的,我也不懂,谈何教你?”
杜斯看到这斯迷惑,似乎把握到了希望,他抱住她,语气恳切。
“那我们一起寻找,好不好?”
她将脑袋靠着他的脖颈上,“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吗?我说过了,会死的,你和你的家人,都会死的。”
他犹豫着点了点头,向她娓娓道来一个故事,“母亲和父亲,从来都不在乎我,很小的时候,我身体不好,就被送到了庄子里由奶妈抚养,后来快了,父亲似乎想到还有我这样一号人,于是才将我带到府里,成了将军府的二公子。”
“我的武艺不如哥哥出众,又被杜明借着名义在外面花天酒地,久而久之,父母便也对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