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庄子上的奶娘死了，我想回去看看，可父亲母亲都觉得一个卑贱的人，是不配得到所谓的将军府二少爷的探视的。”
说到这里，杜斯的眼眶微红。
“真好笑，我十九年的人生，得到的温暖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可就连那一点点，他们也不愿让我抓住。”
白婉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着他的额角。
“可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你是世家子弟，未来你会有一个温柔贤惠提携你事业的妻子，你甚至会像杜玄那样平步青云，那样显赫的人生，不值得为了我这样的人陷入沼泽。”
“未来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此刻，我想说，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我不想你那么孤寂，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信誓旦旦看着她，眼里的光芒闪耀到几乎要刺伤到白婉。
那就，不要怪我。
我给过你机会了。
既然你选择求仁得仁，那我就给你一个壮烈牺牲的机会。
白婉挑过名为拯救的利剑，磨好刀刃。
三，二，一…
“我愿意。”她对他扬起一个从未有过的璀璨的笑容。
“不过…”白婉犹豫了一下，话题一转，“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白婉凑近他的耳边，轻言细语几句，杜斯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疯了？你知道这样的后果么？”
白婉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他，“所以，你答应么？”
在白婉几近引诱的目光注视下，杜斯硬着头皮说了句好。
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拉着杜斯的手，俯身吻他。
“那就拭目以待了。”
随着这个吻的逝去，暮色模糊了起来，晚霞支离破碎被凐灭，只留下细碎的几颗星子在叫嚣着光辉。
“今晚，要留下么？”
“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失笑。
“那…”杜斯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白婉一个眼神示意之下，杜斯马上钻在床底。
白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挂上一丝笑容，轻轻推开门。
刚打开门，就看见杜明黑的滴墨的脸。
“婉姨娘真是好本事，我等你等了一天了，你就没有解释的么？”
白婉冷哼一声，漫不经心靠在一边，表情冷淡。
“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跑出来。”杜明一把将她拽过来，目眦欲裂。
“有义务么？”
杜明凑近想要吻上她的唇角，白婉却扭过脸避开了这个吻。
他似乎被这样的动作刺激狠了，捏住她的下巴。
“不愧长本事了，以前怎么不躲呢。”
“因为我愿意。”
她轻轻一笑，将头朝后仰去。
“你愿意？”
“是啊，当初陪你在别院是因为我愿意，如今离开你也是因为我愿意，有什么错么？”
他扯了扯嘴角，“所以勾引陆宵林也是你愿意？利用他离开，也是你愿意么，白婉，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她嫌恶看他一眼，“你的感受？当初你打晕我将我关在别院，怎么没想想我的感受，杜明，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他冷笑一声，“虚伪？就算我虚伪，你也得受着。”
“呵，我凭什么要受着，没道理啊，杜少将军，按理来说，如今，你不该叫我一声小娘么？”
“白婉…你真好意思说。”他放下她的下巴，叹息一声。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和杜玄在前，与你在后，论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他，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呢。”
“是啊，我是没资格。”他眼神一黯，别过脸去，“但你也不能那样对我。”
白婉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杜明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凑近了一步。
“别这样，我会难过。”
“我想此刻你离开，我才会开心一点。”
他似乎被打击到顿了顿，有些不死心的想要撩拨她的发丝。
白婉素手一挥，“杜大公子若是还不离开，就不要怪婉儿无情喊人说你非礼我了，这样违背道德的行为，传出去，恐怕将军府也不会觉得面上有光吧。”
杜明捏了捏拳头，平息了一下刚刚燃起的怒气。
“白婉，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说罢终是有所顾忌后退一步，不死心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等杜明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时，白婉这才走到床榻旁示意杜斯出来。
“你和哥哥…”杜斯内心大惊，复杂看了一眼白婉。
话还未说完就被白婉用手指抵住了嘴角，“别问，可以吗？”
他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口。
“哥哥说的陆宵林又是谁？”
“事急从权而己，你又何必戳穿呢，我不会爱的，这点你是知道的。”
白婉靠在他的怀里，语气柔柔，轻声细语解释着。
杜斯失望垂下眼眸，“为什么不求我呢，我不想你如此委屈自己。”
白婉捧着他的脸慢慢哄着，“因为，那时候你不在，你知道的，我的真面目只有你见过，对吗？”
杜斯暗淡的心里隐隐燃起一丝欣喜。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
是不是说，他还是有机会的。
白婉的心太复杂了。
每次他想要敲开她的心扉，总会被那门轻轻推开，他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一样西处乱窜，却依旧走不出她设下的迷宫。
他在迷宫里绝望的呼叫，却仍旧得不来她的一点怜惜。
甚至如今，他己经搞不清她的哪句是真话，又有哪句是谎言。
可他还是没有出息的想要帮她，想要让她开心。
似乎有点卑微，又有点好笑。
明明知道他要帮她的那件事，危险到要赌上一切。
可他依旧想看到她的笑容。
真是好笑啊，杜斯。
怎么会这么没出息。
白婉见杜斯久久没有动静，也没有开口，陪着他坐在椅子上。
他不讲，她也不想开口。
很奇怪，本来应该是尴尬的，此刻却异常融洽。
白婉捧着茶盏，刮开茶沫，递给他。
杜斯受宠若惊接过来，却没有喝，只是转过脸看着白婉。
许久，白婉轻笑一声，俯身吻上杜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