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后，杜斯果然没有生气追究。
“跟了本少爷，以后自然亏不了你”
白婉的眉间飞快闪过一丝厌烦，但很快掩饰起来，杜斯风流，自已当然也不是什么第一次尝过男女床榻之事的纯真少女。
爱是会厌倦的，性也是。
她很清楚这一点。
他长得俊朗，但行事太过风流，只靠自已这张脸拴住他，未免不是天方夜谭。
狼是不会爱上羊的，他未来会有一位贵族少女做他的正妻，自已即便运气再好，也不过是他数不清的妾室之一，二八芳华的美丽少女是源源不尽的，自已会年老色衰，但永远有人风华正茂，等他厌倦，自已也不过会是护城河里飘荡的尸体一具。
她不想冒这个风险，说的难听一点，就算要将自已卖出去，也得找一个付得起价格的人。
而他，不是这个人。
“少爷，夫人是不会同意的。”白婉恰到好处露出一丝惶恐不安。
杜斯听到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倒也没了兴致，似厌倦一般穿好衣服。
“你的嘴，真的很不讨巧。”说罢便冷冷抛下她，消失在月色里。
白婉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拳头，漫不经心整理着自已的行装，掩饰住他沉迷之时留下的吻痕，装作若无其事回到自已的院子。
“抱琴那个死丫头去哪里，怎么还没回来。”夜晚巡查房间的嬷嬷皱着眉满呵斥着，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查房了。
白婉装作惶恐站在一边，尽量缩低自已的存在感。
但她比谁都清楚，抱琴不会回来了。
雨夹杂着嬷嬷的咒骂，如同闪电一样贯穿着整个下人居。
白婉不由得感到一阵恍惚，她努力忽视耳畔的责骂，看向暴雨，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真正看清雨点。
多肆虐啊，就像要冲走一场污浊，还天下一场清静。
但有的污浊，是永远也不会冲走的，他们根深蒂固长在这偌大帝国的每一处，如同水蛭一样贪婪吮吸着每一个贫苦百姓。
直到他们膨胀爆裂，直到下一条水蛭的来接替他们。
白婉转过脸，露出一个略微嘲讽的笑容，但她地位太低了，没有人会注意她，即便她和抱琴住在一起，即便她的脸上还没有染上将军府独有的那种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姿态。
那嬷嬷的骂连绵不绝，抱琴只是她来宣泄怨气的出口，她只是借助抱琴不归来宣泄她在将军府的不如意，她没有勇气朝主子反抗，只能磨刀霍霍伸向这些比她还卑微的下人，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意识到自已不是一事无成的。
这个将军府没有人在乎抱琴。
就连自已这个杀人凶手也不在乎。
白婉有些精神恍惚了，她下意识自已的脖颈，上面还残存着那位二少爷留下的余香。
她感到一阵恶心。
但她又有什么资格恶心，穷人的恶心，富人是不会在乎的，也从未体验过，他们的世界只有数不尽的绫罗，试不完的金钗，看不尽的风景。
他们的恶行，也只是酒醉之后的权利象征。
白婉不想想这些，但这些思绪却如同发了芽一般涌进她的脑海，她没法控制。
真是意外啊，自已也会这样脆弱？或许是杀了人的缘故吧。
但白婉不允许自已脆弱。
她还有事情没做完。
那嬷嬷声嘶力竭宣泄完之后，白婉回到屋子，沉沉睡去，一如之前。
第二天，抱琴的尸体被发现了。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夫人咬定说是落水失足而死。
白婉并不意外，定是杜斯周旋的结果，这世道，一条命算什么呢？没有人会在意的。
白婉的眼前又浮现了那少女怒骂你不好死的场景，她自嘲一笑。
不得好死吗？活在这个世界本就艰难，谁又能保证谁绝对完美度过一生呢？
她并不在意。
白婉漫不经心侍弄着院子里的花草，看见刚从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杜斯下意识侧过了脸，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什么交际。
但杜斯那含情的桃花眼早就瞥到了白婉，他不紧不慢走过来，如同逗弄一只小猫一样，步步逼近，摆出一副侵略者的姿态。
白婉内心闪过一丝厌烦，真恶心啊，柳浅的孩子还真是和她一模一样恶心。
她依旧步步后退，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意图，但她不能激怒他，只能步步后退缓解这种紧张的关系。
但杜斯没打算放过她。
千钧一发之际，秋棠的声音如及时雨一样传过来。
“婉儿，干什么呢，夫人唤你呢”。
杜斯这才停下脚步，但眼神依旧未离开白婉一刻。
白婉硬着头皮行了个礼“二少爷，夫人唤我。”
“原来你叫婉儿，倒是配你。”白婉闻言压住内心的恶心，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行礼离开。
杜斯若有所思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和秋棠进了屋。
刚迈进去，秋棠便一把将她拉到屏风后，“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惹上这位二少爷了。”
白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秋棠看着她这个样也没什么火气，何况她还曾经帮过自已呢，自然只是叹息一声，“行了，夫人没叫你，二少爷为人风流，这对我们奴婢们可不是个好事。”
“为什么，难道没有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白婉有些疑惑。
“是有人，但大将军经常不在家，这府邸啊还是夫人说了算，她啊，是最见不得这种爬床之事”秋棠不明所以看她一眼，白婉立刻懂了这眼神背后的含义。
恐怕...那些不安分的宫女都不好过呢。
她冷笑一声，恐怕这柳浅也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才嫁进来的，所以才这么怕吧。
她怕自已优越的地位被更年轻的女孩取代，仅此而已。
可是，夫人，你越怕，婉儿就越开心呢...
她调整自已的心态，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顺势住秋棠的手。
“多谢秋棠姐姐帮婉儿，婉儿记得你的好。”
秋棠摇了摇头，拍了拍白婉的手，“我与你素不相识，但昨日唯有你为我向夫人求情，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不要这般了。”
白婉点点头，眼神流转，倒是看的秋棠一阵惆怅。
“婉儿你貌美，恐怕二少爷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你啊，到是要想办法为自已打算打算。”
白婉拉着秋棠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找借口离开了这里。
她何尝不知道打算。
只是，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我说了算的。
除非...白婉沉思了一会儿，除非找一棵高于杜斯的大树，她下意识想到了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