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顶楼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傍晚六点准时亮起，像撒了满空碎钻。
沈卿卿站在试衣镜前，指尖抚过银灰色鱼尾裙的腰线——这是顾寒声让私人设计师连夜赶制的，裙摆暗绣着顾氏与沈氏的家徽，交缠成极小的星芒。
"在想什么？"顾寒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熨帖的温度。
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袖扣是沈卿卿去年随手画的抽象图案，被他偷偷做成了定制款。
沈卿卿转身，指尖勾住他的袖扣："前世我参加过三次顾氏晚宴，每次都躲在宋栖迟身后，连香槟杯都握不稳。"她仰头看他，眼尾微挑，"今天不一样。"
"是不一样。"顾寒声替她别好耳坠，铂金耳线垂落至锁骨，"今天你是顾氏战略合作伙伴，是我要向整个商圈介绍的——"他俯身在她耳边，"沈卿卿。"
电梯抵达顶层时，宴会厅的门刚好打开。
沈卿卿挽着顾寒声的手臂迈进去，目光扫过满场华服，忽然想起前世温玥在她耳边说"这种场合不是你该来的"时，指甲掐进她手背的疼。
"沈小姐。"陆思远端着香槟走过来，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顾总说你主导的心理评估模型能让投资成功率提升37%，我让人调了部分内测数据——"他忽然笑了，眼角细纹舒展，"是我孤陋寡闻。"
沈卿卿还未答话，一阵香风裹着银铃般的笑声从右侧传来。
温玥穿了酒红色吊带裙，锁骨处的翡翠项链是沈老夫人去年送她的生辰礼，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晃得人眼花："姐姐真是脱胎换骨，连顾少都被你迷住了。"
她伸手要碰沈卿卿的耳坠，被顾寒声不动声色地挡住。
沈卿卿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杯沿轻碰温玥的酒杯，冰水滴在对方手背："不是我迷住他，是他早就看穿你。"
温玥的笑容僵在脸上，涂着正红甲油的手指在身侧蜷成尖锥。
沈卿卿瞥见她手腕内侧的淡疤——那是前世她为救温玥被玻璃划的，后来温玥说是她推的，养兄们便罚她跪了整夜祠堂。
"各位——"主持人的声音忽然响起，"顾总今天带了位特别嘉宾，让我们用掌声请沈卿卿女士上台！"
沈卿卿脚步微顿。顾寒声在她手心轻轻一捏："去。"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台下数十双眼睛。
前世她站在这样的场合只会发抖，怕说错一个字被宋栖迟嫌弃；现在她望着第一排的陆思远，望着第二排皱眉的投资人，望着温玥攥紧的裙角，忽然笑了。
"商业的本质是价值交换。"她声音清冽，像敲碎冰面的第一声脆响，"但很多人忘了，交换的前提是——"她目光扫过温玥，"创造价值。"
台下响起零星掌声，陆思远带头站起来，镜片后的眼睛发亮。
沈卿卿看见顾寒声倚在台边，指尖敲着香槟杯，目光像火。
"有人说我靠沈家背景。"她忽然提高声音，"但沈家给我的，是吃饱穿暖的底气；顾氏给我的，是证明自己的机会。"她望向顾寒声，"而我要做的，是让所有说'沈卿卿不行'的人，亲眼看见——"
"她行。"顾寒声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带着扩音器的回响。
他己经走到台侧，西装裤缝笔挺如刃，"而且，她比所有人都行。"
宴会厅突然安静。
角落里传来男声："沈小姐毕竟太年轻，项目孵化...",
"她不需要背景。"顾寒声打断他，步幅微顿，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因为她本身就是资本。"他转身对助理点头，"顾氏对沈卿卿团队的专项投资，追加两亿。"
空气里响起抽气声。
温玥的翡翠项链重重砸在胸口，她捏着酒杯的手青筋凸起，红酒顺着指缝滴在地毯上，像前世沈卿卿手腕上的血。
散场时己经十点。
沈卿卿踩着细高跟往外走，顾寒声弯腰替她脱下鞋子："脚肿了。"
"习惯了。"她把脸埋在他颈窝，"前世穿这双鞋陪宋栖迟应酬，他嫌我走得慢，当众说'沈家养的千金连路都不会走'。"
顾寒声的手臂紧了紧："以后不会了。"
夜风卷着梧桐叶扫过台阶，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
沈卿卿望着远处顾氏大楼的霓虹，轻声道："谢谢你给我一个舞台。"
"这不是赠予。"顾寒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渗进来，"是你应得的。"他停住脚步，仰头看天，"明天上午九点，孵化项目第一次推进会，你准备好——"
"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沈卿卿。"她接话，眼底有光。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林子墨发来的消息："温玥刚才联系了宋栖迟，说'沈卿卿变了'。"
沈卿卿把手机屏幕转向顾寒声，两人相视而笑。
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踝上的红绳——那是顾寒声今早替她系的，说"前世你走得太急，这次我要把你拴紧"。
停车场的感应灯次第亮起，照见顾寒声替她开车门的动作。
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但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