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声的公寓在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顶层，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
沈卿卿站在玄关处，看家政阿姨将最后一只行李箱推进客房，指节无意识地着腕间的翡翠镯子——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前世被温玥摔碎在暴雨里。
"需要帮忙整理吗？"顾寒声倚着门框，西装袖口松松挽起，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他的声音低得像浸了温水的丝绒，尾音轻轻颤着，像前世她坠楼前最后听到的那声"卿卿"。
沈卿卿背对着他，指尖捏着行李箱的密码锁，金属棱角硌得生疼。
前世她也是这样搬进宋栖迟的公寓，带着对"家人"的期待，结果在衣柜里翻出温玥的真丝睡裙。"不用。"她扯出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我只是暂时住这里，等海岛装修好就搬。"
顾寒声低笑一声，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
他走到她身侧，伸手时有意无意擦过她手背："随你怎么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只要你不跑。"
玄关的水晶灯突然晃了晃，是门铃在响。
唐婉如站在门外，黑色套装熨得没有半丝褶皱，手里提着个檀木礼盒。
她瞥见沈卿卿时睫毛轻颤，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顿了两秒，才将礼盒递给顾寒声："夫人让我送今年的明前龙井，说顾少最近总熬夜。"
顾寒声接过礼盒时，唐婉如的指尖在盒盖上轻叩两下——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她转而看向沈卿卿，唇角扯出职业化的弧度："沈小姐住得惯吗？
顾少身边从不缺女人，但能留下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卿卿腕间的镯子，"不多。"
沈卿卿垂眸整理袖口，翡翠在灯光下流转着幽绿的光。"唐助理。"她抬眼时眼尾微挑，像前世站在顶楼围栏边时的冷冽，"我不需要留下。"她转身走向客厅，高跟鞋敲出利落的节奏，"我只需要活出自己。"
唐婉如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沈卿卿的背影，突然想起顾寒声十六岁时在赛车场撞断腿，被送进医院时攥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和现在的沈卿卿重叠。
次日清晨，顾氏大厦37层的会议室里，林子墨将一沓文件推到沈卿卿面前。
他的金丝眼镜反着光，遮住了眼底的探究："这是青年创业孵化项目的前期资料，沈小姐需要协助我做市场调研。"
沈卿卿翻开文件，目光扫过项目书里的关键词。
前世顾寒声就是用这个项目撬动了西南市场，却在她死后将所有收益捐给了儿童福利院。"林总监。"她合上文件，指节抵着桌沿，"你想问我是真想做项目，还是只想靠近顾少？"
林子墨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他盯着沈卿卿眼里的清明，突然笑出声："顾少说你聪明，果然不假。"他倾身凑近，声音压得极低，"那答案呢？"
"两者都对。"沈卿卿抽出一份竞品分析报告，指尖划过"温氏科技"的标识，"又都不对。"
午休时，实习生夏小悠端着两杯咖啡撞进茶水间。
她的白衬衫下摆沾着墨迹，眼睛像小鹿般湿漉漉的："沈姐姐，我帮你带了冰美式。"她递咖啡时手一抖，褐色液体溅在沈卿卿袖口，"对、对不起！
我帮你擦......"
沈卿卿后退半步避开，目光落在夏小悠胸前的工牌上——实习部门：公关部，导师：林子墨。
和前世温玥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连工牌颜色都一模一样。"没关系。"她扯下袖扣，露出腕间的翡翠镯子，"我和顾少只是合作关系。"她顿了顿，"毕竟他那么忙，哪有时间哄女人。"
夏小悠的眼睛亮了亮，指尖在手机备忘录上快速敲了两行字。
她没注意到沈卿卿垂在身侧的手，正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前世就是这个女孩，把她和宋栖迟的"亲密照"卖给了狗仔。
深夜的公寓里，落地窗外的霓虹渐次熄灭。
沈卿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一摞项目资料。
门被轻轻推开，顾寒声端着青瓷杯走过来，白雾模糊了他的眉眼："你今天很冷静。"
"我只是不想再被算计。"沈卿卿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像前世顾寒声替她挡住宋栖迟推搡时的怀抱。
她望着窗外最后一盏灯熄灭，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前世他们用温情做刀，我到死都没躲过去。"
顾寒声在她身侧坐下，掌心覆住她冰凉的手背。
他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像团烧得极稳的文火："这一次，换我护着你。"
电脑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沈卿卿点开邮件，瞳孔微微收缩——明天筹备会的演讲题目，被人改成了《传统企业如何应对温氏科技的市场冲击》。
她抬头看向顾寒声，男人正垂眸替她整理散落在地的资料，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柄背靠背的刀，终于要露出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