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卷着银杏叶拍打在酒吧玻璃窗上,宋栖迟盯着手机屏幕上"老地方见"的回复,喉结动了动。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那张遗嘱复印件——沈老爷子把百分之三十的沈氏股份留给了沈卿卿,剩下的散落在他们几个养子养女名下,却都附加了"不得恶意联合逼宫"的条款。
"哥,发什么呆呢?"温玥的声音像浸了蜜,她推开门走进来,米色羊绒大衣下摆沾着几片碎叶,发间的珍珠发夹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柔光。
酒吧里,林云舟正低头擦着威士忌杯,段翊飞靠在皮质沙发上抽着烟,许容与缩在角落玩手机,指节泛白——那是赌徒输红了眼的惯常动作。
温玥在宋栖迟身边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我刚去医院看过爷爷,他握着我的手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咱们几个。"她眼尾微微发红,"可卿卿今天说要和沈家划清界限,你们说...她是不是被顾寒声洗脑了?"
段翊飞把烟头按进玻璃烟灰缸,火星"滋啦"一声:"她敢不认我们?
当年她发烧40度,是谁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他脖颈青筋凸起,"大不了去沈家老宅跪着,我就不信老爷子能看着亲孙女把哥哥们都赶出去!"
林云舟放下酒杯,指腹蹭了蹭杯沿的水痕:"顾氏最近在查沈氏的旧账。"他声音低哑,"我管的物流部,有三笔海外订单的签收单是伪造的。"
许容与突然抬起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底发青:"我...我上周去澳门,温姐帮我还了两百万赌债。"他喉结滚动,"她说只要咱们团结,等卿卿嫁了人,沈家的钱够我们几辈子花..."
温玥伸手覆住许容与发抖的手背,声音里带着安抚的颤:"我是怕卿卿被顾寒声骗了才帮你们的。"她转向宋栖迟,"哥,你是最疼卿卿的,你说句话啊?"
宋栖迟盯着她耳后那枚和自己同款的翡翠耳钉——这是去年沈老爷子八十大寿时,他们几个"子女"的礼物。
前世温玥也是戴着这对耳钉,在他面前哭着说沈卿卿要独吞家产,可后来他才知道,那些所谓的"证据"全是她找人伪造的。
"我去趟洗手间。"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经过温玥身边时,她的手机从大衣口袋滑出,屏幕亮着,最新通话记录上"许铭轩"三个字刺得他瞳孔收缩——那是道上有名的造假贩子,前世沈卿卿被泼脏水的艳照,就是这人做的。
宋栖迟弯腰捡起手机,指尖不受控制地往下翻。
转账记录、语音草稿、甚至和许铭轩的聊天截图:"把沈氏物流那三单的签收单改成林云舟的签名,钱到账再给你加五成。""许容与的赌债你多放点水,他越急越好拿捏。"
"哥?"温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栖迟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他转身时撞翻了吧台上的酒瓶,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木桌往下淌,"我...我手滑。"
温玥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了两下,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柔美的笑:"喝多了吧?"她将手机塞进大衣最里层的口袋,"我们说正事儿呢,卿卿最近要卖沈氏的股份,咱们得把那些股份买下来。
不然等顾寒声接手,咱们连汤都喝不着。"
宋栖迟坐回沙发,喉间像塞了团棉花。
前世也是这样,温玥说沈卿卿要抛售股份套现,他们几个凑钱买了,结果那些股份根本没在市场上流通——是温玥自导自演,把他们的钱都骗去填了自己的窟窿。
"我觉得这事儿得再想想。"他捏紧遗嘱复印件,"老爷子的遗嘱里说,咱们的股份要是用来对付卿卿,自动作废。"
段翊飞拍了下桌子:"你就是被顾寒声吓破胆了!"他掏出手机翻出新闻,"你看,今早财经头条说沈氏要出售百分之五的流通股,卖方账户挂的是卿卿的名字!"
宋栖迟盯着手机屏幕,心跳突然快了半拍——那是沈卿卿的账户没错,但前世她根本没卖过股份,反而是温玥用她的身份伪造了转让协议。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给沈卿卿发了条消息:"晚上十点,云顶咖啡厅,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半小时后,顾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沈卿卿盯着手机上的消息,指尖在桌面轻叩。
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像撒了把碎钻,顾寒声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头上:"宋栖迟终于醒了?"
"他看到温玥的手机了。"沈卿卿转动着蓝宝戒指,那是顾寒声送的订婚戒指,"段翊飞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温玥让他联合林云舟、许容与收购股份。"
顾寒声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我让法务部把沈氏的股权交易系统黑了,所有操作记录都存下来了。"他指腹着她后颈的红痣,"温玥以为自己在布局,其实早就掉进我们的网里了。"
三天后,沈氏集团临时股东大会。
会议室里坐满了股东,温玥穿着香奈儿套装坐在主位,见沈卿卿和顾寒声进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卿卿,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股份有没有被人偷偷卖了。"沈卿卿在顾寒声身边坐下,指尖轻点桌面,"听说有人要收购我的股份?"
段翊飞突然站起来,西装领口的纽扣崩开一颗。
他掏出手机按了播放键,温玥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你让林云舟把物流部的假单做得真些,许容与那边我再逼逼,他肯定会把剩下的钱凑出来。
等股份都到咱们手里,沈卿卿就是个空架子!"
温玥脸色煞白,猛地站起来:"段翊飞你疯了?!"
"我是疯了!"段翊飞眼眶通红,"我昨天才知道,你让我买的股份根本不是卿卿的,是你自己偷偷质押的!
你拿我们的钱填自己的窟窿,还说卿卿要赶我们走——"他转向沈卿卿,"对不起,我之前信了她的鬼话。"
顾寒声调出交易记录投影在墙上:"所有以沈卿卿名义出售的股份都是伪造的,真正的卖方账户是温小姐的私人离岸账户。"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顾氏法务部己经向证监会提交了举报材料,涉嫌操纵市场、伪造文书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温玥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她望着宋栖迟,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哥,你信我,我是为了咱们好..."
宋栖迟别开脸,盯着桌上的会议记录。
那上面,沈卿卿的签名刚劲有力,和前世被伪造的那些歪扭字迹截然不同。
散会后,沈卿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温玥被警察带走的背影。
顾寒声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间:"清干净了。"
"还没。"沈卿卿转身勾住他脖子,"有人欠我一句道歉。"
深夜,沈卿卿的公寓楼下。
宋栖迟仰头望着27楼亮着的灯,手里攥着那张被他揉皱的遗嘱复印件。
秋风卷起一片银杏叶,落在他脚边——和那天在沈家客厅里的那片,纹路一模一样。
他摸出手机,编辑了条消息:"我能上来吗?"发送键按下的瞬间,27楼的灯突然灭了,只留一盏夜灯在窗边,像颗温暖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