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公证处的百叶窗，在大理石地面投下细密的金网。
沈卿卿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着颈间蓝宝，耳后传来顾寒声低哑的询问："紧张？"
"前世今日，我正攥着许铭轩给的伪造遗嘱，以为那是母亲最后的偏袒。"她侧头，目光扫过玻璃倒映出的男人轮廓——深灰西装熨得笔挺，袖扣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现在只觉得讽刺。"
"叮"的轻响。
赵曼推开门，黑色公文包搭在臂弯，发尾沾着晨露，"沈小姐，顾先生。"她将文件摊开在公证员面前时，牛皮纸封皮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这是2015年沈夫人签署的家族信托协议原件，受益人栏只有沈卿卿三个字。"
许铭轩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他弯腰去捡时，喉结上下滚动，"赵女士...这份文件为何从未现世？"
"因为沈夫人说过，要等小卿成年后亲自交给她。"赵曼翻开文件最后一页，露出两行工整的钢笔字，"这里有江若晴女士的见证签名，还有当年的录音备份。"她按下手机播放键，沈母温柔的声音混着翻纸声飘出来："若我遭遇不测，所有资产归卿卿一人所有，其余人等不得染指——温玥，你躲在窗帘后做什么？"
许铭轩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他盯着文件上那枚沈家专属火漆印，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温玥昨天还信誓旦旦说原始文件早被销毁，原来全是谎话。
"许律师。"顾寒声突然开口，指尖叩了叩桌面，"贵所代理的温氏，最近是不是在申请海外并购？"他漫不经心转动袖扣，"听说审批卡在商务部...需要我帮你问问进度？"
许铭轩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弯腰收起公文包，"我...需要和委托人确认。"他经过沈卿卿身边时，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蓝宝香，像极了沈母常用的香水味。
公证处的门刚合上，沈卿卿的手机就震了震。
她扫了眼来电显示，递给顾寒声："银行私人顾问。"
顾寒声接过手机时，指腹蹭过她手背的薄茧——前世她在街头卖花时磨出来的。
他垂眸轻笑，声音却冷得像冰锥："王行长，沈小姐的账户冻结理由是'疑似洗钱'？"他顿了顿，"顾氏旗下二十七个账户，明天是不是也该查查'合规性'？"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道歉声。
沈卿卿看着他微扬的下颌线，想起前世他为她复仇时，也是这样用最温和的语气，碾碎所有障碍。
三日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沈卿卿站在缀满白玫瑰的背景板前。
镁光灯闪得她眯起眼，却正好看见第三排角落温玥煞白的脸。
"成立'沈清月女性发展基金会'，是我母亲的遗愿。"她举起手中的信托文件，"这些资金，本该在我成年时就用于帮助困境中的女性。"台下记者们的话筒齐刷刷伸过来，"沈小姐，听说您的账户曾被冻结？"
"有人总想替我决定人生。"她的目光扫过温玥，"但很遗憾，我偏要自己选。"
发布会结束时，温玥的助理挤到台前塞了张纸条："温小姐说，今晚八点，明珠酒店会议室，她要澄清事实。"
沈卿卿捏着纸条轻笑，转头对赵曼道："把录音备份刻成光盘，再联系测谎中心。"
明珠酒店的水晶灯晃得人头晕。
温玥站在临时搭的发布台前，攥着话筒的手在发抖。
她瞥了眼台下——只有两家小报记者，和坐在最后排的沈卿卿、赵曼。
"沈卿卿篡改遗嘱，企图独占沈家财产！"她拔高声音，"我有证人——"
"温小姐。"赵曼站起来，举着光盘晃了晃，"需要我播放沈夫人的录音吗？
还是说...您愿意配合测谎？"
温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想起昨夜许铭轩在电话里的怒吼："原始文件在沈卿卿手里！
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喉间像塞了团棉花，她张了张嘴，最终抓起手包冲出门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慌乱的鼓点。
顾氏顶楼会客厅，顾父放下茶盏时，青瓷与檀木发出清响。
他望着沈卿卿，目光里带着审视："你知道寒声为你做了多少？
冻结顾家海外账户施压银行，用顾氏信誉担保基金会资质..."
"我知道。"沈卿卿端起茶盏，薄荷香漫进鼻尖，"但他做这些，是因为我值得。"她放下杯子，"您约我来，不是想听我道谢的。"
顾父突然笑了。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个丝绒盒，推到她面前："这是寒声奶奶的婚戒，他说要等你清理完脏东西再送。"他指节敲了敲桌面，"下周末沈家家庭聚会，他说要以未婚夫身份出席。"
沈卿卿打开盒子，钻石在灯光下流转着碎芒。
她抬头时，看见顾父眼底的笑意——和顾寒声在火场里说"等我"时，一模一样的眼神。
当晚，沈卿卿窝在顾寒声怀里刷手机。
微博热搜前三全是"沈卿卿基金会""温玥测谎"，她划到一条评论："沈家年度家庭聚会要来了，不知道那些养子们还敢不敢露面？"
"沈家老宅的银杏该黄了。"顾寒声吻了吻她发顶，"需要我陪你去撕他们？"
沈卿卿关掉手机，蓝宝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她想起前世家庭聚会上，宋栖迟笑着递来的那杯毒酒。
此刻指尖触到顾寒声腕间的脉搏，一下下跳得有力，"不用。"她勾住他脖子，"我要他们自己跪下来，求我原谅。"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预告一场即将到来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