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宅的水晶灯在深夜里调得很暗，只余下暖黄光晕漫过首饰柜的玻璃。
沈卿卿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顾寒声从黑丝绒盒里取出那套蓝宝石首饰——主链是颗鸽蛋大小的斯里兰卡矢车菊蓝宝，周围密镶碎钻，像把银河揉进了深海里。
"这是顾家传给主母的头面。"顾寒声的指节抵着她后颈，金属搭扣相碰的轻响裹着温热呼吸，"我母亲说，要等我认定的人才能戴。"他的指尖扫过她耳后薄如蝉翼的肌肤，"前世没来得及，今生补上。"
沈卿卿望着镜中倒影。
蓝宝在颈间流转着幽光，与她腕上的平安扣交相辉映——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
她伸手覆住他按在锁骨处的手，触感是熟悉的温度："你总这样惯着我。"
"因为你值得。"顾寒声将碎发别到她耳后，喉结在月光下滚动，"前世看你被那群人磋磨得遍体鳞伤，今生...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沈卿卿是顾寒声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腕表在这时震动，顾寒声低头看了眼消息，眉峰舒展："江姨发来的，宴会厅的安保己经换成顾家暗卫。"他替她理了理裙摆，"温玥带来的记者，全在监控里。"
沈卿卿指尖着蓝宝，眼底漫过冷冽的光："她要的是看我出丑，偏不让她如愿。"
星芒酒店的旋转门映出沈卿卿的身影。
墨色真丝长裙垂坠如瀑，仅在领口缀了朵同色暗纹牡丹，发间那枚蓝宝发簪却像颗活的星辰，随着她抬首的动作碎成满鬓流光。
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她踏入的瞬间仿佛都暗了几分。
原本围在香槟塔前的贵妇们顿住了交头接耳，王太太的酒杯差点碰翻："这...这是沈小姐？"
"像，真像沈夫人。"陈姨扶了扶老花镜，声音发颤，"当年沈夫人也是这样，穿素色裙却压得住全场。"
沈卿卿提着裙角走向主位，路过时听见身后细碎的议论："听说她账户被冻结了？" "可顾少亲自送她来的，刚才我看见他替她理裙摆..." 她脚步未顿，唇角却勾起抹淡笑——前世这些人骂她是沈家养的金丝雀，如今倒想起她母亲的风采了。
"沈小姐。"顾父的声音从主桌传来。
男人穿着深灰西装，眉峰如刀，正是顾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沈卿卿在他对面落座，脊背挺得笔首："顾叔叔。"
"听寒声说你最近在整理沈氏旧业？"顾父端起红酒杯，目光如刀，"年轻人总爱说靠自己，可沈氏现在的情况..."
"靠母亲留下的遗产，以及我自己。"沈卿卿截断他的话，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布下的手机——那里面存着母亲临终前录的视频，"沈氏是母亲的心血，我会让它回到该在的位置。"
顾父的酒杯悬在半空，眉峰微挑。
他盯着沈卿卿眼里的坚定，忽然笑了声："像你母亲。"
红裙扫过地面的声响比温玥的声音先到。
沈卿卿抬眼，就看见养姐踩着细高跟走过来，耳坠上的碎钻扎得人眼睛疼："卿卿，我正找你呢。"她指尖抚过沈卿卿颈间的蓝宝，"这首饰真漂亮，就是..."尾音陡然放软，"听说安盛冻结了你的账户？
要不要我让许容与帮忙说情？
咱们姐妹..."
"不用。"沈卿卿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我自有安排。"她扫过温玥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痣——前世就是这颗痣，让她在监控里看清温玥如何把伪造的遗嘱塞进许铭轩的公文包。
温玥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更甜："也是，毕竟有顾少在..."
"温小姐很关心我未婚妻的财务状况？"顾寒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冰碴子似的冷意。
他将西装外套披在沈卿卿肩上，手臂虚虚环住她腰肢，"不如关心下你自己——温氏最近在海外的几笔投资，好像不太顺？"
温玥的脸瞬间煞白。
她张了张嘴，最终咬着唇退开两步，红裙在地上扫出狼狈的褶皱。
宴会进行到中场，聚光灯突然打向主台。
顾寒声端着香槟杯站在中央，目光穿过人群精准锁在沈卿卿身上："今天除了慈善，顾氏还有件事要宣布。"他晃了晃酒杯，"我们将收购沈氏旗下的星芒科技——"
底下传来抽气声。
沈氏星芒是当年沈母的心血，后来被温玥联合养子们低价转卖，此刻顾氏要收购，无异于当众打那些人的脸。
"而沈卿卿。"顾寒声放下酒杯，走向沈卿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牵起她的手，"她值得拥有最好的。"他低头吻了吻她手背，"包括顾氏未来女主人的位置。"
全场哗然。
顾父捏着酒杯的指节发白，最终却只是抿了口酒，目光扫过沈卿卿颈间的蓝宝时，眼底闪过丝无奈的笑意。
沈卿卿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就想起前世他在火场里握着她的手说"等我"。
此刻宴会厅的喧嚣像隔了层雾，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顾先生，这算求婚？"
"算预告。"顾寒声拇指蹭过她无名指，"等你清理完那些脏东西，我拿整个顾家的聘礼来。"
午夜的风卷着梧桐叶打在车窗上。
沈卿卿靠在顾寒声肩头看手机，突然有新消息弹出来：【赵律师：原始文件己找到，明早九点公证处见。】
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蓝宝在暗处泛着幽光。
温玥的伪善、养子们的背叛、前世的血与火，都将在这份文件面前原形毕露。
"怎么了？"顾寒声摸了摸她发烫的耳垂。
"没什么。"沈卿卿将手机屏幕按灭，唇角扬起锋利的弧度，"只是...有人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