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推开门时，玄关的壁灯正发出暖黄的光。
她望着卧室床头柜上那只老檀木盒，指尖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前世她总觉得这是母亲留下的最后温度，生怕碰碎了，首到自杀前都没勇气打开。
此刻月光透过纱帘漫进来，盒盖边缘露出的半截信纸泛着旧时光的浅褐，像母亲在云端轻轻叩她的肩。
"我去煮杯热牛奶。"顾寒声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碎这满屋静谧。
沈卿卿望着他弯腰时垂落的碎发，忽然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总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把所有声响都调成静音。
她指尖抚过檀木盒的雕花，终于慢慢掀开。
盒底压着块羊脂玉平安扣，是她周岁时母亲戴在她手腕上的。
下面垫着半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那封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母亲的钢笔字，每个"卿"字都要多勾一道弯。
"亲爱的卿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己经不在了。"
沈卿卿的呼吸陡然一滞。
信纸边缘有咖啡渍晕开的痕迹，像母亲写这封信时落的泪。
"别怨爸爸，他是被温家那对母女骗了。
当年温玥的母亲救过我，但她临终前求我收养温玥时，眼神像条毒蛇。
我让人查过，温家这些年在海外做的买卖，不干净。"
"妈妈给你留了笔钱，存在瑞士的安盛银行，账户名是'星芒'。
这笔钱没登记在沈家名下，连你爷爷都不知道。
若我有不测，请交予卿卿——这是妈妈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落款处"沈清欢"三个字力透纸背，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顾夫人江若晴见证"。
"卿卿？"顾寒声端着牛奶进来，见她攥着信纸的手在抖，牛奶杯"叮"地搁在床头柜上，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沈卿卿的眼泪砸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洇开个小水痕："我妈...她什么都知道。"
敲门声恰在这时响起。
赵曼站在门外，雨丝沾在她发梢，手里捏着张便签纸："沈小姐，这是夫人临终前托我保管的。
她说等您准备好面对真相时，再交给您。"
沈卿卿接过便签，上面是母亲的字迹："星芒账户密码，卿卿的生日加我的忌日。"她抬头时，赵曼己经转身下楼，高跟鞋声在楼梯间敲出清脆的回响——像母亲生前开董事会时，钢笔敲桌面的节奏。
同一时间，温玥的公寓里，水晶吊灯在她脸上投下冷白的光。
她捏着手机，听着线人急促的汇报："沈卿卿今天回家了，赵曼也去了。
我看见赵曼给她一张纸，可能是密码！"
"废物。"温玥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指甲在真皮扶手上掐出月牙印。
她盯着墙上那幅《向日葵》——那是沈家客厅挂了二十年的画，前世沈卿卿自杀后，她让人摘下来据为己有。
现在画里的花瓣在她眼里都成了刺，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许律师。"她拨通电话，声音甜得发腻，"我需要一份合法有效的遗嘱。
内容是沈清欢将全部资产留给温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许铭轩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沈夫人去世时没有立遗嘱，法定继承人是沈老爷子和沈卿卿。
伪造遗嘱风险太大，尤其是涉及海外资产..."
"风险？"温玥扯下耳垂上的珍珠耳环，用力捏碎，珍珠粉簌簌落在地毯上，"你忘了当年温家怎么帮你摆平那起医疗事故？
还是说..."她尾音轻颤，"你想让你在瑞士的账户也被查？"
许铭轩的呼吸声突然重了："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
顾氏顶楼的会议室里，沈卿卿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喉咙发紧。
顾寒声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财务总监林姐指着屏幕解释："安盛银行的流水显示，沈夫人从您五岁起每年存五百万，连续存了十五年。
加上复利，现在账户总额是一亿两千万。"
"她早就知道那些人不安好心。"沈卿卿摸着手机里母亲的旧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抱着三岁的她，发梢沾着婴儿粉的香气，"她怕我被抢得连糖都吃不上。"
顾寒声握住她搁在桌沿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的平安扣："这是你母亲给你的底气。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你都不是一个人。"
门铃在这时响起。
江若晴提着鳄鱼皮包站在顾宅玄关，珍珠项链在颈间晃出温润的光："卿卿，这是慈善总会的晚宴邀请函。"她拍了拍沈卿卿的手背，"圈子里的人都在看，你需要一个舞台。"
沈卿卿接过烫金请柬，"星芒慈善晚宴"六个字在灯下泛着暗金的光。
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眼底漫上冷冽的光："这一世，我不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当夜十一点，沈卿卿的手机突然震动。
安盛银行的客服电话里，机械女声冰冷得像把刀："您名下的'星芒'账户因涉嫌遗产纠纷，己被临时冻结。"
几乎同时，温玥的社交账号弹出新动态：九宫格照片里，第一张是她和沈卿卿小时候的合照，配文："亲如姐妹也难逃利益纷争，只希望妹妹能念及二十年亲情。"照片里她眼尾泛红，像刚哭过。
沈卿卿把手机递给顾寒声，指尖敲了敲桌面："查，谁提交的遗嘱副本。"
"己经在查了。"顾寒声调出监控画面，画面里许铭轩抱着文件袋走进警局，"许铭轩的助理今天下午去过公证处。"他转头看她，眼里燃着暗火，"需要我让人..."
"不用。"沈卿卿扯了扯他领带，嘴角勾起抹冷笑，"既然她想玩，我就陪她玩到底。"
月光漫进首饰柜时，顾寒声从保险柜里取出个黑丝绒盒。
他望着沈卿卿在落地镜前的侧影，喉结动了动："明天晚宴...我让人准备了些首饰。"
沈卿卿转身，看见他掌心躺着条钻石项链，主钻在月光下流转着蓝绿色的火彩。
她伸手摸了摸，突然笑出声："顾先生，这是要提前试戴？"
顾寒声把项链扣在她颈间，低头时鼻尖蹭过她耳垂："总得先确认合不合适。"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预告某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