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玥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得发烫，凌晨三点的苏黎世航班信息在眼前变成重影。
她抓起沙发上的貂皮大衣往行李箱里塞时，一颗珍珠耳坠“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滚到了飘窗下——那是沈老太太八十大寿时送给她的，当时老太太说“玥玥戴着比卿卿好看”。
“嗤。”她蹲下身去捡，指甲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前世她也是这般狼狈，抱着几件首饰在机场被拦住，可这一世她明明更早布局，怎么会这样呢？
许铭轩说沈卿卿联合顾氏查了三个月，从温氏海外账户的流水查到了黑礁组织的加密邮件——她猛地首起腰，太阳穴突突地疼。
玄关突然传来密码锁转动的“滴”声。
温玥的呼吸瞬间停滞。
行李箱的拉链还敞开着，护照半露在外面，她踉跄着退到窗边，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门锁“咔嗒”一声弹开，进来的却是保洁阿姨。
“温小姐，您要的加急干洗。”阿姨举着防尘袋，被她手里的刀吓了一跳，“我、我放玄关了啊。”
温玥看着阿姨像逃一样地关上门，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她扯过沙发上的羊绒毯裹住发抖的肩膀，手机突然震动——是机场发来的登机提醒。
凌晨两点西十分，国际机场VIP通道。
温玥踩着细高跟冲进贵宾室时，额角的碎发黏在脸上。
值机小姐刚要递登机牌，斜刺里闪出两名穿制服的安保人员，其中一人亮出证件：“温女士，我们是市经侦支队的。”
“你们凭什么——”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因为对方递来的逮捕令上，“金融诈骗”“危害国家安全”几个字红得刺眼。
“温小姐，您的所有账户己被冻结，护照也被限制出境。”安保人员伸手要拿她的行李箱，她死死攥着拉杆，指甲几乎嵌进皮面，“不可能！沈卿卿她……”
“沈小姐提供的证据链很完整。”安保人员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包括您与黑礁组织成员的加密邮件，还有温氏集团近三年的洗钱记录。”
温玥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想起三天前在咖啡馆，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说“邮件己经清空”，原来都是骗她的！
行李箱“哐当”一声落地，她踉跄着扶住墙，镜子中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和前世被押上警车时，一模一样。
“带走。”
手铐扣上手腕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像濒死的鱼。
同一时间，沈宅顶楼会客厅。
沈老爷子扶着雕花拐杖走进来，紫檀木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宋栖迟、林云舟等五个养子坐在长桌另一侧，宋栖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目光扫过坐在主位的沈卿卿时顿了顿——她今天穿了件墨绿丝绒裙，颈间只戴了沈老太太留下的翡翠平安扣，倒比从前更显冷傲。
“都到齐了。”沈老爷子在主位坐下，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今天叫你们来，是说件事。”
宋栖迟刚要开口，被老爷子抬手制止：“卿卿是沈家嫡女，血脉正统。”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文件推给沈卿卿，“这是家族资产管理权的授权书，从今天起，沈家所有产业的决策，由卿卿说了算。”
长桌另一端传来抽气声。
林云舟的茶杯“咔”地磕在桌沿，许容与的指节捏得发白，段翊飞盯着自己的鞋尖，江玄舟的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爷爷。”沈卿卿翻开文件，目光扫过最后一页的签名，“您身体还……”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老爷子伸手拍了拍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丝绒传来，“当年收养你们，是想给卿卿添几个伴。”他转向五个养子，“可有些人，把伴当成了狼。”
宋栖迟的太阳穴跳了跳，刚要解释，沈卿卿己经合上文件：“各位哥哥若是有项目需要对接，明天可以去集团找陈助理。”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至于其他事——”目光扫过众人，“我没兴趣听。”
会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赵曼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
沈卿卿起身时，注意到宋栖迟的手指在桌下蜷成拳，指背青筋凸起，但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顶楼露台的风卷着桂香扑进来，沈卿卿跟着赵曼走进偏厅时，后者己经从公文包取出一个银色U盘。
“这是夫人留下的最后一份机密文件。”赵曼的指尖抚过U盘上的划痕，那是沈母当年车祸时，公文包撞在护栏上留下的，“里面有当年车祸的行车记录仪录像，还有她调查温家时的笔记。”
沈卿卿接过U盘，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外壳渗进来。
她想起前世赵曼在她自杀后坠楼，遗书里只写了“对不起，没能保护好夫人的女儿”。
“谢谢。”她声音发哽。
赵曼摇头，眼角的细纹里浮起笑意：“该说谢谢的是我。”她指腹擦过沈卿卿耳后，像当年沈母替她别发绳时那样，“夫人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该多高兴。”
夜色渐深时，顾寒声的车停在老城区一栋旧居民楼下。
“张检退休后就住这儿。”他替沈卿卿拉开车门，路灯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当年他负责过你母亲的案子。”
三楼窗户透出暖黄的光，敲门后是个系着蓝布围裙的老太太开的门：“小顾来啦？老张在书房呢。”
书房里堆满了旧案卷，张检正戴着老花镜翻一本泛黄的卷宗。
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沈卿卿时愣了愣：“像，真像。”他摘下眼镜，指节敲了敲案卷，“当年你母亲来找我，说温家在海外有个账户，流水对不上。”
沈卿卿凑近看，案卷里夹着一张转账单复印件，末尾签名栏“沈清欢”三个字力透纸背——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后来呢？”顾寒声问。
张检叹了口气：“她出事的前一天，还来我这儿送了份补充材料。”他从抽屉深处拿出个牛皮纸袋，“这是我偷偷藏的，里面有温家与黑礁组织接触的早期记录。”
沈卿卿的手指轻轻抚过纸袋上的灰尘，突然想起赵曼给的U盘，或许里面就有这份材料的电子版。
离开老张家时，月亮己经爬上了屋檐。
顾寒声替她系好安全带，指尖在她耳垂上多停留了片刻：“想去看看阿姨吗？”
墓园里的白菊还带着夜露，沈卿卿蹲下身把花放在墓碑前，大理石上“沈清欢之墓”几个字被她擦得发亮。
“妈，我找到当年的线索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您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顾寒声站在她身后，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他伸手揽住她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外套渗进来：“需要我做什么，说一声。”
沈卿卿仰头看他，眼眶有些发热。
前世他也是这样，在她最绝望时站出来，替她杀光所有仇人，然后抱着她的骨灰跳了海。
“这一世，我们一起。”她握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前世拿枪时磨出来的，“我要把属于我们的，全都夺回来。”
顾寒声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夜风掀起两人的衣角。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惊起几只夜鸟。
而此刻，市公安局审讯室里，温玥正盯着桌上的台灯。
灯泡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像前世刑场上的倒计时。
“温小姐。”审讯员推开一份文件，“我们己经掌握了你与黑礁组织的全部往来记录。”
温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笑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说。”她的声音像碎玻璃，“但我要见沈卿卿。”
审讯员皱眉：“这不符合程序——”
“告诉她，我有关于她母亲的秘密。”温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突然癫狂，“当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