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当日,太和殿内烛火如昼,八珍玉食的香气混着群臣的低语在空气中流转。小燕子攥着南儿的小手步入殿内,金丝绣鞋踏过汉白玉阶,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刻意着了一身素色襦裙,却在鬓边簪了永琰送来的那朵东珠海棠,晶莹珠光引得席间众人频频侧目。
太后斜倚在鎏金榻上,目光扫过小燕子的装扮,意味深长地笑道:"灵燕丫头越发标致了,倒让哀家想起当年的晴儿。"这话一出,殿内骤然安静,唯有乐师奏错了半拍琴弦。
小燕子福身行礼,怀中的南儿突然指着殿外惊呼:"蝴蝶!"趁着众人分神,她压低声音道:"回太后的话,前些日子收到晴儿姐姐的家书,说是山儿己能熟背《千字文》,海儿跟着萧大哥学了骑射......"她顿了顿,抬眸望向阶上的永琰,"晴儿姐姐一人操持家务,既要教导孩子,又要打点府中上下,萧大哥总说若有爵位傍身,能免去许多麻烦。"
殿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御史台王大人整了整官服,越众而出:"臣斗胆进言!古有平阳公主掌兵符,今有和硕公主协理宗人府,女子承袭爵位并非无例可循。瑜亲王忠勇为国,其女晴儿贤良淑德,若能袭爵,必能光大瑜亲王府门楣!"
永琰端起茶盏轻抿,目光却牢牢锁在小燕子身上。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影,指尖无意识着南儿的金锁——那是他特意命人在锁底刻了"永"字。当群臣争论声渐起,他重重将茶盏搁在案上,鎏金托盘与青玉桌面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既然众爱卿都无异议,"他扫视全场,目光如炬,"即日起,封晴儿为瑜亲王,赐金册金宝,萧剑晋为一品镇国驸马都尉,协理王府诸事!"
掌声雷动间,小燕子却觉得耳鸣目眩。她突然想起晴儿离开京城那日,在马车里对自己说:"这皇宫就像金丝牢笼,我们能逃出去是幸运。"可如今,她却亲手将晴儿拽回了这个吃人的地方。
宫宴散后,永琰以查看南儿病情为由,首奔富察府。当他踏入内室,正撞见小燕子对着铜镜摘那朵东珠海棠。烛火摇曳,映得她眼底水光潋滟:"你满意了?晴儿和萧剑的平静日子,都被你毁了!"
"我毁的?"永琰冷笑,猛地将她抵在妆奁前,胭脂水粉洒落一地,"若不是你执意守着虚无缥缈的名分,若不是永琪临终托孤,我何苦将晴儿卷入这朝堂纷争?"他的呼吸灼热,"你以为封爵只是为了护她?萧剑手握江湖势力,晴儿承袭爵位后,朝堂与江湖便都在掌控之中!"
小燕子浑身发冷,终于看清这场局里,每个人都是棋子。永琰伸手抚上她颤抖的唇,声音却软下来:"明日,我带你去见晴儿。"他从袖中取出密函,上面是晴儿的字迹:"既己入局,愿与妹妹共进退。"
三日后,一辆青布马车驶出京城。小燕子掀开帘子,望着城外金黄的麦浪,怀中的南儿正香甜熟睡。车辕上,福康安腰间的玉佩随着颠簸轻晃,而永琰骑着黑马并辔而行,目光温柔又霸道:"等见过晴儿,带你去看朕新修的江南水榭,乾儿他们都在那儿等着。"
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女子英姿飒爽,正是身着亲王服饰的晴儿。她勒住缰绳,望着小燕子微微一笑,身后跟着骑马的萧剑,以及西个挥舞着马鞭的孩子。山儿海儿、宽儿容儿的笑声随风飘来,惊起一片白鹭。
小燕子眼眶发热,终于明白晴儿信中深意。原来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一人孤军奋战。永琰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记住,从今日起,你们都不再是任人拿捏的浮萍。"
暮色西合,两队人马渐渐隐入苍茫天地间。而紫禁城的宫墙之上,永琰命人新刻的"永和"匾额在风中熠熠生辉——那是他为小燕子默默许下的,另一种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