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铜锁"咔嗒"扣上的刹那,喜塔腊皇后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她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任凭绣着金线鸾鸟的裙摆拖曳在尘土中,方才慈宁宫的羞辱与真相,如无数根钢针般扎进心底。殿内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墙角的阴影张牙舞爪,她却觉得这黑暗比任何时候都要亲切。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她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幕都刺痛着她的神经。还记得初次在御花园见到小燕子时,那女子穿着不合规矩的短打,骑在马上笑得肆意张扬,而先帝站在亭中,眼中满是宠溺,那神情分明与看亲生女儿无异。
"乌拉那拉氏..."她喃喃自语,想起那位被废的继后。当年先帝为了小燕子和紫薇,不惜与太皇太后激烈争执,甚至威胁要废黜中宫。而令妃——如今的太后,更是将小燕子捧在手心,事事维护。先帝还亲自指婚,将小燕子许配给最器重的五阿哥永琪,那场婚礼的盛大,让整个京城都为之瞩目。
可陈知画的出现,如同一把利刃,斩断了原本看似美满的姻缘。皇后闭上眼,仿佛又看见慈宁宫那场"鸿门宴"——太皇太后端坐主位,陈知画含羞带怯地伏在地上,言辞间却暗藏机锋。为了让这个陈家女成为永琪的嫡福晋,她们不惜设计陷害小燕子。即便陈知画如愿以偿,生下绵忆,却始终得不到永琪的心。
"永琪啊永琪..."她突然发出一声悲怆的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惊得梁上的燕雀扑棱棱乱飞。那个曾经风度翩翩、被视为"隐形太子"的五阿哥,最终为了小燕子,抛弃江山皇位,抛弃陈知画母子,远走云南大理。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跗骨蛆,竟让这位天之骄子英年早逝。
更让她无法释怀的是,永琪临死前,竟还要为小燕子安排后路。他求先帝下旨,让永琰娶了小燕子。如今,小燕子成了宸皇贵妃,还为永琰生下皇子旻瑞,恩宠更胜从前。而自己呢?空有皇后之名,却得不到丈夫的爱,嫡子也被剥夺了太子之位。
"我算什么?"她抓起妆奁上的东珠钗子,狠狠砸向铜镜。"哐当"一声,镜面碎裂成无数片,映出她扭曲的面容。这些年来,她恪守本分,每日寅时起身梳妆,去向太后晨昏定省;为了后宫安宁,她咽下多少委屈,换来的却是永琰疏离的目光和一句轻飘飘的"皇后贤德"。
她想起自己初入宫时的模样,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做好皇后的本分,就能赢得帝王的心。可现实却残酷地告诉她,在这深宫里,规矩和贤德换不来真心,唯有宠爱才是立身之本。而小燕子,这个不知礼数的野丫头,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让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哈哈哈哈..."她的笑声渐渐变成了呜咽,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在这空旷的坤宁宫里,她终于可以不用再伪装,不用再端着皇后的架子。她不过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在这场权力与爱情的博弈中,输得一败涂地。
夜越来越深,坤宁宫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喜塔腊皇后蜷缩在角落里,望着窗外的冷月,心中涌起一股决绝。既然一切都己失去,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如果注定成为这场戏的配角,那她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中宫之主,不是任人欺凌的弱者。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为自己和儿子争出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