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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质问

雪夜的宫道覆着薄冰,喜塔腊皇后跌跌撞撞奔往慈宁宫,绣鞋几次打滑险些摔倒。春桃提着灯笼在身后小跑,气喘吁吁地唤着"娘娘当心",却被她一把甩开。寒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萧剑的话与记忆里那些被刻意隐瞒的碎片。

慈宁宫门前的鎏金宫灯在风雪中摇晃,映得红墙泛着诡异的血光。皇后猛地推开雕花木门,厚重的帘幔扬起又落下,惊得守夜宫女手中的铜盆"当啷"落地。殿内暖意融融,太后歪在紫檀木榻上,正由嬷嬷捶着腿,案头摆着新沏的碧螺春,袅袅茶香与龙涎香交织。

"太后!"皇后踉跄着扑倒在青砖上,发髻散乱,钗环歪斜,"求您告诉我...我姨母喜塔腊尔晴,究竟是怎么死的?"

太后的动作陡然顿住,鎏金护甲轻轻磕在瓷碗边缘,发出一声脆响。她抬眼望向伏在地上的皇后,目光像是透过她的身躯,落在遥远的过去。殿内空气瞬间凝固,唯有铜漏滴答作响。良久,她慢悠悠抿了口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全都知道了!"皇后突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尔晴爬上先帝龙床,害孝贤皇后香消玉殒,您为了给皇后报仇,赐她牵机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狠绝,"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喜塔腊家背负这等罪孽?"

太后终于将茶盏重重搁下,起身时凤袍扫过满地貂裘。她缓步走到皇后跟前,垂眸看着这个平日里端庄贤淑的儿媳,眼底泛起一丝怜悯,又似有几分嘲讽:"哀家为何要告诉你?让你知道自己流着罪人血脉,好让你在后宫抬不起头?"

"可我有权知道真相!"皇后猛地抓住太后的裙角,"自从小燕子入宫,皇上处处偏袒,连嫡子都被剥夺太子之位!如今我才明白,在您心里,我们喜塔腊家本就是罪人!"

太后突然冷笑,甩开她的手。苍老的手指指着墙上的百子图屏风,声音陡然拔高:"看看那屏风右下角!"皇后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在金线绣制的祥云纹中,果真有半片褪色的衣角,暗红的布料上还隐约可见褐色的污渍。"这是尔晴咽气时扯下的衣角,"太后的声音冰冷刺骨,"她死前求我放过喜塔腊家,哀家念着孝贤皇后的情分,才留了你们一条活路。"

皇后如遭雷击,跌坐在地。她终于看清那衣角上的痕迹——不是绣线,而是干涸的血迹。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起来:儿时族中长辈谈及姨母时的讳莫如深,父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要谨小慎微",还有太后每次召见时,目光扫过她喜塔腊姓氏时的微妙神情。

"哀家让你做皇后,是看在你还算安分守己。"太后重新坐回榻上,接过嬷嬷递来的手炉,"可你竟妄图算计宸皇贵妃?"她的语气陡然森冷,"小燕子是先帝义女,永琰拿她当心头肉,就连永琪临终前都求着先帝护她周全。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心思,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皇后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终于明白,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在太后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而那被她视作依仗的皇后之位,自始至终都是悬在喜塔腊家头顶的一把刀。

"回去吧。"太后闭上眼,疲惫地挥了挥手,"若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哀家不介意让你去陪尔晴。"

皇后失魂落魄地走出慈宁宫,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洒在宫墙上,泛着冷冽的银辉。她望着自己在雪地上拖长的影子,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惊起了檐角的寒鸦。原来从入宫那日起,她就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而如今,这个谎言终于被血淋淋地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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