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如利刃般刮过坤宁宫的飞檐。喜塔腊皇后握着鎏金手炉的指尖骤然收紧,炉身的暖意抵不过心底泛起的寒意。春桃跪伏在地,声音发颤:"娘娘...皇上己昭告天下,立宸皇贵妃之子旻瑞为太子。"
"啪!"手炉重重砸在青玉案几上,珐琅彩碎裂的声响惊得殿内宫女纷纷屏息。皇后踉跄着扶住妆台,铜镜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精心描绘的眉黛下,一双杏眼满是不可置信:"旻宁呢?我的旻宁可是嫡长子!"她猛地转身,绣着百鸟朝凤的裙摆扫落案上的翡翠钗环,"皇上怎能如此?"
春桃不敢抬头,额头紧贴冰冷的青砖:"皇上旨意中说...太子生母乃先帝义女,圣眷殊隆,且小皇子天资聪颖..."
"够了!"皇后跌坐在蟠龙纹软榻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选秀,她身着吉服立于乾清宫,先帝亲自将凤印交予她,赞她"端庄贤淑,有母仪天下之姿";初入宫时,永琰会握着她的手说"有你在,朕安心";还有旻宁出生那日,永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眼中满是欣喜。可如今,这一切都抵不过小燕子的一个笑容?
"娘娘,小阿哥还在偏殿等着..."春桃小心翼翼的提醒,被皇后突然爆发的笑声打断。那笑声凄厉又绝望,惊得梁上的燕雀扑棱棱乱飞:"等着?等什么?等他被自己的父皇彻底遗忘吗?"她抓起枕边的鲛绡帕,狠狠擦拭着眼角,"我每日寅时起身去向太后请安,为皇上绣那幅《江山图》熬坏了眼睛,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换来的是什么?"
殿外传来孩童稚嫩的呼唤:"额娘!"是旻宁的声音。皇后慌忙起身整理妆容,却在看到铜镜中自己发红的眼眶时,突然顿住。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去告诉阿哥,说本宫身子不适,让他先回房歇息。"
待春桃退下,皇后缓缓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灵燕阁方向闪烁的灯火。那里此刻必定是一片欢声笑语,永琰或许正抱着旻瑞逗弄,小燕子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而她的坤宁宫,却像座冰冷的牢笼。
"嫡庶有别又如何..."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窗棂上的冰花,"在皇上心里,早己没有了规矩..."一滴清泪划过脸颊,落在衣襟上,转瞬凝结成霜。
与此同时,灵燕阁内暖意融融。永琰将熟睡的旻瑞轻轻放进金丝楠木摇篮,转头看见小燕子歪在榻上,腮帮子鼓鼓地嚼着蜜饯:"永琰,皇后那边..."她含糊不清地开口,"旻宁毕竟是嫡子,这样会不会..."
"有朕在,无需担心。"永琰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糖渍,"你和瑞儿,是朕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人。"他望向摇篮里的孩子,目光温柔,"至于其他..."他的声音渐冷,"朕的江山,朕自会做主。"
夜渐深,坤宁宫的烛火一盏接一盏熄灭。喜塔腊皇后独坐在黑暗中,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关于恩宠、关于权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她,绝不会轻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