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刚过，乾清宫内暖意融融。永琰斜倚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目光扫过阶下正在奏对的纪晓岚，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纪师傅，听闻令郎在江南书院授课，连两江总督都赞他'青出于蓝'？"
纪晓岚手中的象牙笏板微微一颤。自从小皇子满月后，他便察觉到皇上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怀好意"，此刻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小燕子胡搅蛮缠的架势。"臣惶恐，犬子不过粗通文墨，怎敢与皇家贵胄相较？"他话音未落，永琰己扬声打断："过谦了！朕瞧着令郎的文章风骨清奇，正适合做皇子的小先生！"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当值的太监们屏住呼吸，偷眼瞧着这位素来刚正不阿的纪大学士。只见纪晓岚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皇上厚爱，只是皇子乃国之储君，臣斗胆谏言，当择天下鸿儒......"
"鸿儒哪有自家先生贴心？"永琰忽然起身，龙袍扫过金砖发出簌簌声响。他走到纪晓岚跟前，压低声音道："纪师傅忘了？当年您教朕读书时，可没少藏《聊斋志异》在经史子集里。"这话一出，几个憋笑的小太监慌忙低头，纪晓岚的老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那桩二十年前的"旧事"，竟被皇上记到现在！
就在纪晓岚支吾之际，永琰话题一转，指了指案头堆积的奏折："对了，朕与贵妃的儿子还未取名。纪师傅学富五车，不如赐个名字？"他故意拉长语调，"若取不好......"尾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小燕子抱着小皇子闯了进来，发间的红绒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永琰！乾儿他们把雪球砸进我衣领里了！"
小皇子被冷风激得"哇"地哭出声，永琰立刻上前接过孩子，一边哄着一边瞪了眼始作俑者："都当哥哥的人了，还胡闹！"他低头看着儿子通红的小脸，眼底泛起温柔："纪师傅，你说叫'承欢'如何？既承皇家恩泽，又能让贵妃常展欢颜。"
纪晓岚暗暗松了口气，正要附和，小燕子却眨着眼睛凑过来："不好不好！这名字文绉绉的，听着像个小老头！"她伸手戳了戳儿子肉乎乎的脸颊，"叫'小石头'多好！又硬实又好养活！"
"胡闹！"永琰佯装板脸，嘴角却藏不住笑意，"哪有皇子叫'小石头'的？"他思索片刻，目光转向窗外皑皑白雪："不如叫'瑞麟'？祥瑞之兆，麒麟之姿。"
小燕子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拍手笑道："这个好！瑞儿，瑞儿！"她亲昵地唤着儿子，小皇子竟真的止住啼哭，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母亲瞧。永琰望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柔情，转头对纪晓岚道："就这么定了。至于令郎......"他笑意又深了几分，"三日后便进宫吧，朕还准备了些'有趣'的差事。"
纪晓岚望着皇上转身时与小燕子相视而笑的模样，终于明白——这被戏称"被江湖气浸染"的帝王，早己将后宫的烟火气，化作了治国理政的另一番智慧。而自己即将面对的，怕是比当年教导少年永琰时，更加"难缠"的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