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初融时,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踏碎紫禁城的寂静。乾隆握着捷报的手微微发颤,墨迹未干的字迹里,和婉率铁骑夜袭敌军粮草大营的壮举跃然纸上。殿外檐角的冰棱坠落,在青砖上碎成晶莹的水花,恰如他此刻复杂的心境——既有对边疆大捷的欣慰,又难掩对往昔猜忌弘昼的愧疚。
"传旨,宣礼部尚书即刻入宫!"乾隆将密报重重拍在龙案,震得案头的"正大光明"匾额微微晃动。当礼部官员捧着《大清会典》匆匆赶来时,皇帝盯着典籍中"固伦公主乃皇后嫡出"的条文,突然冷笑:"祖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和婉公主戍边有功,护我大清疆土,何不配享固伦尊号?"
消息传开时,坤宁宫的铜炉正煨着新茶。皇后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望着窗外抽芽的柳枝轻叹:"当年先帝只有嫡女才能封固伦,如今......"容嬷嬷替她披上斗篷,小声道:"说到底,王爷的血没白流。"炉中炭火爆开轻响,恍惚间,皇后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在宫道上追着蝴蝶跑的小和婉。
而在漱芳斋旧址,令妃正带着明月、彩霞整理小燕子留下的旧物。褪色的绢花、画满涂鸦的宫笺,还有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当听闻双姝同封固伦的旨意时,腊梅捧着刚晒好的果脯闯进来:"娘娘!皇上说要把储秀宫翻新,赐给和孝公主做回京的行宫呢!"令妃抚摸着小燕子歪歪扭扭写着"额娘亲启"的信,眼角泛起泪光:"这丫头,总算是苦尽甘来。"
加封大典那日,紫禁城恍若沉浸在霞帔织就的红海。和婉身着九凤翟衣,骑在雪白的骏马上缓缓入宫。边关的风沙在她脸上留下晒痕,却更衬得那双眼睛亮若寒星。当她在太和殿叩拜谢恩时,乾隆望着侄女坚毅的背影,突然想起弘昼临终前托人带回的绝笔信——"臣弟此去,唯愿护得山河无恙,血脉安康"。
与此同时,西北军营里的小燕子正被林砚之按在铜镜前梳妆。"别乱动,"状元郎手持金梳,小心翼翼地绾起她不听话的碎发,"固伦公主的冠冕重,仔细伤了脖子。"话音未落,外头突然响起震天的锣鼓声。永琪骑着汗血宝马,手中明黄圣旨随风展开:"和孝公主柔嘉成性,淑慎其仪......着晋封固伦和孝公主!"
小燕子望着圣旨上的朱砂大印,突然红了眼眶。她想起初入宫时被当作骗子的惊慌,被罚跪御花园的委屈,还有无数次闯祸后皇阿玛又气又疼的模样。"原来我真的成了最金贵的格格!"她转身扑进林砚之怀里,却听他在耳边轻笑:"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翻墙偷柿子的野丫头。"
加封后的紫禁城暗流涌动。往日对和婉避之不及的王公贵族,突然在她的接风宴上争相献宝;而小燕子的贺礼单上,除了老佛爷的翡翠屏风、令妃的东珠朝珠,竟还多了一份特殊的礼物——和婉派人送来的,用敌军将旗改制的箭囊,上面绣着"并肩"二字。
月圆之夜,乾隆独自登上城楼。远处万家灯火如星子坠落人间,宫墙内隐约传来小燕子教宫女唱西北民谣的欢笑声,而更远处的边疆,和婉的狼烟信号正与月光交织。皇帝着腰间弘昼生前佩戴的玉佩,对着夜空喃喃:"兄弟,你看,咱们的孩子们,都在护着这万里河山啊。"
晨钟暮鼓中,两封写往不同方向的家书同时寄出。一封带着江南的梅香,飞向驻守边疆的和婉;一封裹着西北的驼铃,寄往快意江湖的小燕子。而紫禁城的宫墙上,新换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见证着两个公主跌宕起伏的人生,终于都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