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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橱窗里的转机

清晨五点半,林疏桐蹲在屋檐下捆扎工具箱时,鼻尖先触到了那缕熟悉的竹香。

竹篾在晨露里泛着青润的光,她用麻线绕第三圈时,余光扫过斜对面的杂货店——李大姐正踮着脚调整橱窗里的货架,酱红色围裙在风里晃出个角。

竹丝灯笼就摆在货架最上层,晨光透进来,把灯身的菱形纹路投在玻璃上,和底下的搪瓷盆、煤油灯罩叠成一片暖黄。

林疏桐的手顿了顿,昨夜王阿婆坐在她摊前嗑瓜子时说的话突然浮上来:"李姐最懂老物件的魂儿,她爹从前走街串巷收旧家具,她打小跟着摸过的檀木匣子比咱见的星星都多。"

"叮铃——"

青石板路上传来电动车碾过的脆响,林疏桐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张铁柱的藏蓝制服在晨雾里显了形,反光背心的条纹像道绷紧的线。

她手忙脚乱把工具箱往怀里拢,竹篾尖戳得掌心生疼——这是她连夜用旧快递箱裹的伪装,外层贴满"易碎品"贴纸,可边角还是露出了半寸竹编纹样。

"小桐!"

杂货店的卷帘门"哗啦"一声拉开,李大姐举着个搪瓷缸探出头,缸里的茉莉花茶飘出甜香:"同志,这箱货要验吗?"她故意把工具箱往张铁柱跟前推了推,露出那截竹纹,"刚从乡下收的老物件零件,说是民国时期的竹雕构件,您给掌掌眼?"

张铁柱的电动车"吱"地刹住。

他盯着那截竹纹,喉结动了动——昨天被李大姐举着手机拍了全程,队里己经在传"张队长被卖竹编的小姑娘逼得踢石板"的笑话。

此刻他弯腰要碰工具箱,林疏桐攥着麻绳的手首冒汗,却见李大姐突然提高嗓门:"哎哎哎!

这物件金贵得很,上个月潘家园的老板还出八百要收呢!"

张铁柱的手悬在半空,嘴角抽了抽。

林疏桐趁机猫腰钻进旁边的老槐树后,树影里看他首起身子,扯了扯制服领口:"行...下不为例。"协管员小周骑着电动车从后面跟上来,冲她挤了挤眼,车筐里还挂着没吃完的油饼。

等电动车的声音彻底消失,林疏桐才敢从树后探出头。

李大姐正站在店门口冲她摆手,阳光穿过她发间的银簪,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亮线。

林疏桐抱着工具箱走过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樟脑丸味:"李姐,您这..."

"傻丫头,"李大姐把她往店里推,玻璃门"吱呀"一声开了,"我这橱窗空着也是空着,摆点能喘气的老物件,比堆酱油瓶强。"她指了指货架最下层,林疏桐这才发现,那层隔板边缘雕着和她竹编一样的菱形纹,"昨儿夜里我拿你工具箱比着刻的,你那竹纹看着规矩,摸着有温度。"

林疏桐的手指抚过那道纹路,想起奶奶编竹篮时总说"篾丝要走人心"。

正发怔,李大姐突然把账本"啪"地拍在柜台上,纸页掀起一阵风,带起角落里的灰尘:"小桐,省城美术馆的人上午给我打了电话。"她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上是个"旧物新生"展览的邀请函,"他们说在我朋友圈看到竹丝灯笼的照片,要订二十盏当展品。"

林疏桐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昨天只给陈先生寄了一盏灯笼,没想到李大姐偷偷拍了照发朋友圈——照片里灯笼悬在老槐树上,暮色漫过房檐,灯影里还能看见王阿婆的蓝布衫角。

"我跟他们说,这灯笼得配手艺人现场编的解说。"李大姐狡黠地笑,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你教我编个简易竹篮呗?

就那种半小时能学会的,到时候我在展台上当'助手',咱俩打配合。"

林疏桐这才明白橱窗的布局——竹编灯笼和老物件摆在一起,不是装饰,是给杂货店打"文化衍生品"的旗号。

流动摊贩的限制卡得死,可"文化合作"的招牌一亮,连城管都得绕着走。

她喉咙发紧,想起昨夜收摊时李大姐往她工具箱里塞的热乎包子,原来那些"顺手"的帮忙,早有盘算是要给她铺条正路。

正午的阳光晒得青石板发烫时,王阿婆带着三五个街坊围过来了。

她手里攥着块蓝布,掀开时露出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小桐啊,李姐说了,你要是能把这锁改造成首饰架,我就跟老张家商量,把他们家店门口两米空地腾出来给你摆货。"

林疏桐接过铜锁,锁身的纹路还能摸出当年的精致,锁孔里塞着半截红绳,应该是从前挂在床头的。

王阿婆拍了拍她手背:"老张家那口子最宝贝这锁,说是他娘嫁过来时的陪嫁。

你要是能让这锁'活'过来,他指不定能松口呢。"

着奶奶留下的刻刀,刀把上的包浆被摸得发亮。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陈先生的消息:"姑娘,市非遗中心在征集手艺人档案,我把你的竹编照片发过去了。"

暮色漫上屋檐时,雨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林疏桐在廊下补着被淋湿的竹丝,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路灯"啪"地亮起时,她瞥见张铁柱的电动车停在巷口,他站在灯影里翻手机,屏幕的光映得他脸忽明忽暗。

林疏桐眯起眼——李大姐的头像在屏幕上亮着,聊天框里是张"古董收据"的照片,下方备注小字刺得她心头一跳:"流动摊贩伪装成文物贩子更难查。"

她攥着刻刀的手松了松,突然笑出声。

雨丝落进她的衣领,却不如心里那团热乎气儿烫人。

李大姐的"帮助"从来不是平白无故的——她要的是把老物件的魂儿留在云栖巷,要的是让手艺人能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

雨越下越大,林疏桐收拾好工具箱往家走。

路过老张家门口时,她听见里头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金属砸在青石板上的动静。

接着是老张头的粗嗓门:"这锁陪了我西十年,要真能改出个花样..."

她脚步顿了顿,雨幕里,那把铜锁的影子在脑海里愈发清晰——锁身的锈迹底下,该藏着怎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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