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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竹筐里的秘密

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黏在云栖巷的青石板上。

林疏桐蹲在老槐树下,膝盖压着个深褐色竹编工具箱,指腹轻轻抚过箱面一道蜿蜒的竹纹——那是奶奶去年冬天编到一半时,被茶碗烫出的痕迹。"老物件会说话。"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它们替咱们记着日子,也替日子记着咱们。"

工具箱在她手下咔嗒作响,暗藏的竹片卡扣依次弹开,转眼间从半人高的箱柜舒展成齐腰的摊位台面。

竹编的纹路顺着晨光流淌,连缀成疏密有致的菱形网格,最边上还嵌着两朵手工绣的玉兰花——是她昨夜赶工补上的,针脚细得像蛛丝。

"吱——"

电动车的刹车声刺破晨雾。

林疏桐后背瞬间绷紧,抬头正撞进张铁柱阴沉着的脸。

这位城管队长的制服领口永远敞着两颗扣子,此刻正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的执法记录仪红灯刺眼,像块烧红的炭。

"林疏桐。"他扯着嗓子,尾音带着惯有的不耐烦,"这周第三次了吧?"

协管员小周己经从电动车后架抽出罚单本,笔帽在指尖转得飞快。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喉结动了动。

她知道张铁柱的规矩——固定摊位要办营业执照,流动摆摊不能占消防通道,可云栖巷就这么宽的路,她特意挑了槐树旁最不挡道的位置。

"这是流动展示。"她突然站起来,双手扣住摊位边缘。

竹片在指节间翻飞,卡扣声清脆得像拨算盘,不过十秒,台面又缩回成普通工具箱的模样。"您看,能拆能收,不占地方。"

围观的几个晨练老人发出低低的惊叹。

张铁柱的眉毛拧成疙瘩,执法记录仪的红光扫过她泛白的运动鞋尖:"上个月李婶的煎饼摊也这么说,结果支了个煤气罐——"

"张队长!"

枣木拐杖敲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打断他。

王阿婆佝偻着背挤进来,怀里抱着把竹编藤椅,椅背处的双龙戏珠纹在雾里泛着温润的光。"小桐昨儿给我修的!"她拍了拍椅面,"您瞅瞅这纹路,和我老头子三十年前从苏州带回来的那把一模一样!"

人群霎时围得更紧了。

送孙子上学的刘婶扒着王阿婆肩膀探头:"真的?

我家那把破竹篮正愁没处修......"卖早点的赵叔端着豆浆碗凑过来:"我瞧着小桐编的蝈蝈笼,比我儿子网上买的塑料的强多了!"

张铁柱的耳朵渐渐发红。

他瞥了眼二楼杂货店的窗户——李大姐正举着手机,镜头明晃晃对着这边。"行,下不为例。"他扯了扯制服下摆,转身时踢到块松动的青石板,"再让我逮着,首接扣东西!"

协管员小周冲林疏桐挤了挤眼,跟着队长跨上电动车。

引擎声渐远时,林疏桐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贴着衬衫凉飕飕的。

她蹲下整理摊位,指尖碰到个温热的纸包——是王阿婆塞的,里面裹着两个刚出锅的糖油饼,还沾着芝麻香。

"小桐姑娘!"

穿灰中山装的陈先生从人堆里钻出来,指节敲了敲摊位上挂着的竹丝灯笼。

那灯笼是她用奶奶剩下的最后一捆慈竹编的,灯身透得进光,映着他镜片后的笑纹:"这灯笼能帮我寄到省城吗?

我闺女下个月结婚,说要传统点的装饰。"

林疏桐愣住。

陈先生是云栖中学退休的语文特级教师,从前总板着脸在巷口背《滕王阁序》,她去年帮他修过一次老花镜盒,他连句谢都没说。"能是能......"她刚要报邮费,王阿婆己经把钱塞进她手里:"陈老师要的,算我给小桐拉的第一单生意!"

钱是张皱巴巴的五十块,还带着体温。

林疏桐捏着钱,突然想起奶奶说的另一句话:"手艺人的路,是脚走出来的,也是人心垫出来的。"

暮色漫上屋檐时,林疏桐正蹲在摊位前给竹编蝈蝈笼上最后一道清漆。

风裹着饭菜香掠过,她一抬头,正对上杂货店橱窗里的新货架——原木色的架子上摆着酱油醋,最下边一层却雕着和她摊位一样的菱形竹纹,在夕阳里泛着暖光。

李大姐扒着窗户探出头,手里的瓜子壳"咔"地裂开:"小桐,明儿起你那工具箱搁我店门口吧。"她指了指新货架,"我这破橱窗早该换换样了,你那竹编看着比塑料广告牌顺眼。"

林疏桐的鼻子突然发酸。

她低头收拾摊位,指尖抚过工具箱上那道茶碗烫的痕迹,仿佛又摸到奶奶的手。

晚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远处传来炒菜的滋滋声,还有王阿婆喊孙子回家吃饭的吆喝。

明天,她想,明天要把那盏竹丝灯笼编得更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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