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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拾遗》再探,血誓引魂一线牵?

薛葵领命而去,脚步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薛刚独自站在门内,寒风灌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却感觉不到冷,胸腔里那团火,被“醉生梦死”的酒力与无边的绝望反复炙烤,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了位,神智在清醒的痛苦与迷离的疯狂间撕扯。

昨夜那场简陋的祭拜,那梅香,那玉佩,最终都化为更深的空寂。

她不在。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它在心口剜割。

他踉跄着回到内室,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摊开的《玄异录拾遗》上。

书页泛黄,字迹古朴,散发着陈旧的霉味,此刻却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小术不成……定是书中所载不详,或是……时机未到!”

他嘶哑地低语,与其说是说服,不如说是在强行命令自己相信。

他重新坐下,不顾浑身的剧痛欲裂和脑中针扎般的刺痛,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那“醉生梦死”的药力让他精神在极致的亢奋与濒死的疲惫间剧烈摇摆,眼前时而清晰如白昼,时而模糊若水雾,但他强迫自己集中所有残存的意志。

他不能倒下,晚晚还在等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在墙壁上诡异地舞动,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魔。

就在他几乎要被那密密麻麻的古字催眠,再次被绝望彻底吞噬之际,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行略微凸起的字迹,他猛地一顿,强迫涣散的瞳孔聚焦——

“血亲招魂。”

西个字,如惊雷炸响在他脑海!

薛刚的心脏骤然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死死盯住那西个字,然后是后面蝇头小楷的注解:

“魂虽散,意有存。若有血脉相连之物为引,辅以至亲之人精血,沥血为誓,燃魂为灯,以强烈意念日夜祷之,或可于七七西十九日内牵引游魂,使其不至飘零远去,重聚一线生机……”

血脉相连之物……至亲之人精血……强烈意念……燃魂为灯!

薛刚的脑子轰的一声,像是混沌之中劈入一道血色闪电!

“苏晚晚……她说过,她是薛家旁支血脉,身负罕见的‘魂引’体质……”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她说,‘魂引’之人体质特殊,魂魄对特定血脉的呼唤尤为敏感……”

那枚梅花玉佩!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也带来一丝诡异的清明。

这是她留下的,贴身之物,浸染了她数年的气息。

而他,薛刚,不仅与她情深入骨,更与她同属薛氏一脉!

纵然是旁支,那血脉中微弱的共鸣,在“魂引”体质的催化下,是否会变得无比强大?

“至亲之人……”

他低头看着玉佩,又看向自己的手掌。

所谓的至亲,难道仅仅是指血缘的远近?

不!若论羁绊之深,意念之切,这世间,还有谁比他与晚晚更为“亲近”!

他的血,流淌着对她深入骨髓的爱与执念,这难道不比任何淡薄的血缘更具力量?

一个念头,疯狂而大胆,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在他被“醉生梦死”烧得混乱的脑海中清晰成型。

用他的血!

用他薛刚的精血,立下血誓,以他与她之间那份超越生死的爱恋为引,去强行牵引她可能尚未完全消散的魂魄!

“哈哈……哈哈哈哈!”

薛刚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渗人,充满了悲怆与孤注一掷的疯魔。

他知道这有多荒谬,多凶险。

《玄异录拾遗》中语焉不详,只说“或可”,连成功的机会都吝于给出。

沥血为誓,燃魂为灯,耗费精血,对他本就重伤未愈、元气大伤的身体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甚至是以命搏命。

更何况,此等逆天之术,极易招致不祥。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七星灯续命阵所需之物,薛葵正在搜寻,但能否在三日内凑齐,尚未可知。

即便凑齐,布阵施法能否一蹴而就,更是未知。

他等不了!每一刻的等待,都是凌迟!

“晚晚说过,我的血……很特别……”

他想起她曾无意中说过,他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仿佛冥冥中有所牵引。

当时只当是情话,如今想来,莫非……

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哪怕要他燃尽己身,他也要抓住!

“至亲之人……”

薛刚抚摸着冰冷的玉佩,眼中血丝密布,翻滚着浓稠的痛楚与偏执到极致的爱意,“晚晚,于我而言,你早己胜过一切血亲!我的血,我的命,若能换你一线生机,又有何惧!这‘魂引’之术,定是为你我而设!”

他不是不知道苏晚晚的愿望是让他好好活下去。

可没有了她,他如何“好好活下去”?

那不过是行尸走肉,苟延残喘!

他宁愿此刻就燃尽生命,去搏那虚无缥缈的可能!

“《玄异录拾遗》……你既然给了我这条路,就一定要有用!”

他对着那本古籍低吼,仿佛那是一切希望的源头,也是一切绝望的见证。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腾欲呕的气血。

他能感觉到“醉生梦死”的药力正将他推向一个不计后果的边缘,但此刻,他甘愿沉沦。

他要试!

“晚晚,你听着。”

薛刚将玉佩紧紧攥在掌心,入手冰凉,他却仿佛能感受到她残留的余温。

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向腰间的匕首。

他的眼神在烛火下闪烁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光,那是绝望中滋生出的,不惜一切的疯狂与孤勇。

“我薛刚在此立誓,以我之血为引,以我之魂为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要找到你!”

“你若魂魄未散,便应我此誓,给我一线牵引!”

“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回来!”

话音未落,他己猛地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左手掌心狠狠划下!

嗤——!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瞬间裂开!

鲜血,如同决堤的赤色洪流,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滚烫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玉佩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混杂着失血带来的强烈晕眩感猛然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只是咬碎了牙关,眼神却因这极致的痛楚与付出而更加灼热,甚至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意——

他终于,可以为她做些什么了!

他将流着血的左手紧紧按在玉佩之上,右手则死死压住左手手腕,仿佛要将全身的血液都逼入那枚小小的玉佩。他闭上双眼,将所有的精神意念,所有的悔恨、爱恋、不甘与祈求,尽数灌注其中。

“晚晚……晚晚……应我……”

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心中一遍遍泣血呼唤着那个名字。

血,顺着玉佩精致的梅花纹路蔓延浸染,冰冷的玉石似乎被他的热血烫得微微发颤,渐渐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赤红。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鲜血一点点流逝,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模糊。

但他的意念,却在这一刻,冲破了肉体的桎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凝聚与强大。

一线牵……

哪怕只有一线,他也要死死抓住!

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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