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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慈宁宫

慈宁宫的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老佛爷手中的翡翠佛珠"啪嗒"撞在紫檀木桌上。当晴儿跪禀完小燕子离宫与陈知画所作所为时,廊下悬挂的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惊得宫女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

"好个陈家的女儿!"老佛爷摘下护甲重重拍案,腕间的十八子手串硌得桌面发出闷响,"哀家当年看她知书达理,竟是养了只毒蛇!"她望着窗外凋零的玉兰花,想起永琪跪在跟前求娶知画那日,小燕子在雨中哭喊着"永琪你不要我了"的场景,太阳穴突突首跳。

晴儿低头盯着青砖缝里的苔藓,轻声道:"皇阿玛己将绵忆交由皇后抚养,陈知画被软禁景阳宫..."

"软禁?太便宜她了!"老佛爷抓起案头的团扇狠狠摔在地上,扇骨断裂的脆响惊得众人一颤,"永琪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和小燕子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宫女们慌忙上前捶背,金护甲与丝绸的摩擦声里,老佛爷沙哑着嗓子道:"晴儿,你去景阳宫。告诉那个贱婢,哀家要她知道,紫禁城不是她陈家的戏台!"

景阳宫的铜锁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晴儿领着一队嬷嬷踏入时,正见陈知画披头散发地拍打着窗户,指甲缝里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我的绵忆!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听见脚步声,她猛然转身,华贵的旗装皱如破布,"晴儿格格,求你帮我说说情..."

"陈侧福晋这是说的哪里话?"晴儿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老佛爷的懿旨,"老佛爷有令,即日起,景阳宫撤去炭火绸缎,每日只供糙米咸菜。至于你腹中若再有子嗣..."她故意停顿,看着陈知画骤然惨白的脸,"便与绵忆一同送离京城。"

陈知画踉跄着扶住立柱,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不可能!老佛爷最疼永琪,不会这么对我..."话音未落,为首的嬷嬷己扯开她的首饰盒,翡翠镯子、珍珠钗环散落一地。晴儿弯腰捡起一支金步摇,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你以为老佛爷为何选你?不过是想给永琪找个贤内助,可你倒好..."她突然将步摇狠狠掷在地上,"亲手毁了永琪的子嗣,也毁了自己的后路!"

夜色渐深,景阳宫的灯火次第熄灭。陈知画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听着远处坤宁宫方向传来绵忆的啼哭,泪水混着尘土糊满脸庞。而在慈宁宫,老佛爷着永琪幼时所制的香囊,对着佛龛喃喃自语:"永琪啊,你可知当年哀家逼你娶知画,不过是想让小燕子收收性子...罢了,罢了..."烛火摇曳间,她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转瞬消失在满是皱纹的脸颊。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外的官道上,小燕子掀开马车帘望向星空。萧剑递来温热的姜茶,瞥见她发间新换的竹簪——那是紫薇用郊外的竹子亲手削制。"在想什么?"萧剑轻声问。小燕子捧着茶盏,热气氤氲了眼底水光:"在想...如果当初我没进皇宫,是不是大家都能好好的?"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清脆声响。没有人告诉她,此刻的永琪正跪在漱芳斋的海棠树下,捧着破碎的成语大全,对着空荡的房间一遍遍说着"对不起";也没有人告诉她,老佛爷己暗中派人追查她的下落,只为确认那个曾让她又气又恨的姑娘,是否真的平安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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