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拇指在手机按键上顿了半秒——国际刑警总部的专线号码他倒背如流，此刻却像被电流刺中般微微发颤。
控制台屏幕的冷光割开他紧绷的下颌线，后颈的冷汗顺着战术衣领滑进脊背，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30分钟，足够让一座城市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这里是中国S市刑侦支队林默，请求卫星定位支持。”手机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每个字都像钉进钢板的铆钉，“目标服务器位于邻国，传输协议带自毁加密，需要实时追踪数据流。”
“林队，总部技术组己经介入。”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郑凯不知何时凑过来，指尖在平板上快速划动，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泛红，“他们说信号源在邻国边境的‘铁砧区’——十年前废弃的军事基地，卫星图显示地表有三个矿洞入口。”他突然顿住，指节重重叩在平板边缘，“传输速率在下降，对方可能启动了干扰程序。”
林默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针尖。
他抓过陈军脚边的战术背包，从里面扯出便携式信号分析仪，金属接口与控制台USB槽碰撞出脆响。
十五年前父亲案卷里的细节突然涌上来：林建国牺牲那晚，现场也有类似的加密信号，技术科老周在报告里写“像是境外特勤组的手笔”。
他猛地闭了闭眼，将泛黄的纸页从脑海里扯碎——现在不是追旧账的时候。
“定位到具体坐标了！”郑凯的声音陡然拔高，平板屏幕跳出一个闪烁的红点，“北纬38°17′，东经127°05′，废弃矿井B区。”他抓起桌上的战术耳机扣在头上，另一只手扯开防弹衣领口，露出藏在锁骨处的微型通讯器，“总部确认，那片矿区地下有二战时期遗留的防空洞，结构复杂到能屏蔽常规雷达。”
林默的手指在分析仪上飞掠，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炸开一片乱码，又在两秒后重新排列成绿色的追踪线。
“他们在转移数据节点。”他扯下领口的战术笔，在平板地图上圈出红点周围的阴影区域，“但主程序需要稳定电源，矿井深处的变压器房最有可能——陈军之前说的‘双保险’，应该是本地装置做幌子，真正的炸弹指令藏在矿洞里。”
“首升机五分钟后到停机坪。”郑凯弯腰捡起陈军掉落的扳手，金属表面还沾着林默肩章的线头，他随手抛给冲进来的拆弹组队员，“告诉局里，陈军移交国际刑警，提审重点在‘十五年前’那个案子。”他转身时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林队，我们只有27分钟。”
夜风卷着警笛声灌进62层的落地窗，林默抓起分析仪塞进战术背包，肩带勒得肩胛骨生疼。
他最后看了眼瘫在墙角的陈军——那男人正用舌尖舔着裂开的嘴角，浑浊的眼珠映着林默的影子，像条吐信的蛇。
“走。”他对郑凯说，声音里裹着冰碴。
首升机的旋翼声在头顶炸响时，林默己经坐在副驾驶位上。
郑凯系安全带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他盯着腕间的战术手表，秒针每跳一格，额头的汗就多一道。
“总部说矿洞入口有伪装网。”他扯开战术服口袋，摸出两副夜视镜抛给林默，“红外热成像可能扰，进去后靠激光测距仪。”
“明白。”林默接过夜视镜，金属外壳还带着郑凯掌心的温度。
他望着窗外迅速后掠的灯火，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问出那句“十五年前的案子，你知道多少”——首升机的轰鸣里，所有问题都显得太轻，轻得托不住三十条人命的重量。
矿洞的轮廓在夜视镜里逐渐清晰时，林默看了眼手表：22:17。
距离主程序激活还有13分钟。
郑凯的战术手电划破黑暗，光斑扫过洞口时突然顿住——岩石缝隙里露出半截银色导线，在夜风里轻轻颤动，像根绷紧的琴弦。
“等等。”林默按住郑凯的手腕，另一只手摸出激光笔。
红色光束扫过洞口上方的阴影，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细线突然现形，在光束中泛着冷冽的光。
他的呼吸陡然一滞——那是红外线触发装置，只要有物体遮挡超过0.3秒，警报就会刺穿整个矿区的寂静。
郑凯的手指在战术腰带上悬了三秒，最终摸出微型剪线钳。
“你负责测距。”他的声音低得像从地底冒出来的，“我来剪。”
林默的拇指按在激光测距仪的开关上，能感觉到仪器内部的芯片在发烫。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洞口的荒草沙沙作响，那几根红外线细线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像极了命运悬在他们头顶的刀刃。
矿洞里的潮气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林默的战术靴刚碾上第一块碎石，后颈的汗毛便根根竖起——洞口那几根红外线不过是开胃菜，通道两侧的岩壁上，七道暗红色光斑正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晃动。
“激光网格。”他的声音压得比矿水滴落的声响还轻，夜视镜的绿膜下，瞳孔缩成两枚细针。
十五分钟前在市局技术科看到的矿洞结构图突然在脑海里展开：废弃矿井的通风系统十年前就被炸毁，此刻悬浮在空气中的灰尘足有PM2.5的三倍浓度——这是陷阱，也是机会。
郑凯的指尖在战术腰带上摸索，摸到微型探照灯的瞬间被林默按住手腕。
“别开灯。”林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闪光灯。
暖黄的光线撞在岩壁上，原本隐形的激光束立刻在灰尘中显形，像无数根被抽紧的红丝线，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密网。
“间距二十厘米，高度从腰部到头顶。”林默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用备忘录画出激光的轨迹，“你侧着走，踩我脚印。”他话音未落，郑凯的战术靴己经悬在半空——最下方那道激光离地面仅十公分，角度刁钻得像是特意为迈腿动作设计的。
林默屈起一条腿，贴着岩壁缓缓下蹲。
他能感觉到膝盖骨抵在凸起的岩块上，疼得神经末梢都在抽搐，但目光始终锁在手机的反光里：第三道激光在两人中间偏左三十度的位置，必须让郑凯的左肩先通过。
“跟紧。”他低喝一声，侧身挤过激光网的瞬间，后背蹭到岩壁上的苔藓，凉意顺着战术服渗进皮肤。
郑凯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
他的右肩刚擦过林默的防弹衣，左小腿就扫到了某道激光——红色光斑在手机屏幕上剧烈闪烁，像滴溅开的血。
林默的心脏猛地撞向肋骨，右手闪电般扣住郑凯的腰带，将人往自己身侧猛拽。
两人的战术背包重重相撞，金属扣发出闷响，激光网却在最后半秒恢复了稳定。
“谢谢。”郑凯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后怕的沙哑，“我以为这次要——”
“闭嘴。”林默打断他。
手机闪光灯照到前方三米处的地面，碎石堆里隐约露出几截细如发丝的铜线。
那不是激光，是压力触发装置——每块碎石下都连着导线，稍有重量便会引爆警报。
矿洞深处传来风灌进通风管的呜咽，林默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碎石表面。
灰尘簌簌落下，露出铜线的走向：导线呈放射状连接到岩壁的暗格里，触发点集中在通道中央。
他解开战术背包，摸出便携工兵铲，铲面轻轻挑起边缘的碎石。
“踩这里。”他用铲柄在左侧岩壁下划出一道线，“紧贴墙根，每步不超过十五厘米。”
郑凯的额头己经沁出冷汗，在夜视镜下泛着幽光。
他学着林默的动作，用脚尖试探着点地，每移动一步都要停顿两秒。
当两人终于跨过压力区时，林默的战术手表显示：22:29。
距离主程序激活还有1分钟——但服务器房间应该就在前方。
“铁门。”郑凯的战术手电终于派上用场，光束扫过岩壁上的金属门，门楣上的锈迹被刮开，露出“B区变电室”的字样。
林默摸出信号分析仪，金属探头刚贴上门锁，屏幕就跳出绿色提示：“未加密，可破解。”
“陈军没打算真的封死这里。”林默的指节抵在门锁上，能感觉到电流通过金属的震颤，“他要我们进来。”
门开的瞬间，冷白的荧光灯突然亮起。
服务器机柜占据了半面墙，红色指示灯像一群嗜血的眼睛，在空气里投下跳动的影子。
林默的脚步顿在门口——正中央的显示屏上，陈军的脸正对着他们笑。
那笑容和审讯室里如出一辙，浑浊的眼珠里却多了几分癫狂。
“欢迎来到我的主场，林队长。”陈军的声音从音响里炸开，带着电流的刺啦声，“你以为拆了我在S市的幌子，就能找到主程序？告诉你，这台服务器里存着三十个炸弹的坐标，而它——”他的手指划过屏幕，“马上就要自毁了。”
倒计时出现在屏幕右下角：04:59。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冲向服务器机柜，指尖在键盘上飞掠，试图终止自毁程序。
但所有指令都被弹回，屏幕上只留下一行血红色的字：“权限不足”。
“别白费力气了。”陈军的影像开始扭曲，“这台服务器用的是军用级加密，就算国际刑警的技术组来，也得花三小时破解。而你——”他的笑声穿透矿洞的回音，“只有五分钟。”
郑凯扯下战术背包，摸出拆弹工具包。
“我来黑进系统！”他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但需要物理连接服务器——”
“来不及了。”林默的手掌按在服务器外壳上，能感觉到内部元件的高温。
他抓起工兵铲，铲刃插进外壳缝隙，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当外壳被掀开的瞬间，两人的动作同时僵住——
服务器主板上，一枚银色装置正嵌在核心位置。
黑色导线像血管般爬满电路板，红色计时器的数字在阴影里跳动：0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