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翡云铮腿伤初愈,身影重新出现在“折樱”特务处那栋森严的洋楼里。
他走路时步伐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脊背挺首,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比受伤前更加冷硬、沉凝。
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坦然”的姿态,出入自己的办公室,翻阅卷宗,下达指令。
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指尖会无意识地拂过贴身衣袋里那份沈默耘精心炮制的“铁证”。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顾晚声的眼睛。
顾晚声寒潭般的黑眸,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缝隙,或是在走廊的擦肩而过时,无声地落在翡云铮身上。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翡云铮那不同寻常的冷静,那份刻意为之的“坦然”下隐藏的、如同猎豹伏击前的蛰伏气息。
他甚至能隐隐猜到沈默耘那条毒蛇抛出了什么样的诱饵。
但他没有动。
没有警告,没有干预。
他就像最高明的棋手,带着一丝玩味和更深沉的期待,静静地看着翡云铮踏入沈默耘精心布置的棋局。
他想看看,他亲手“淬炼”的这把刀,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和刻骨的“教导”后,会如何挥出第一刀——
是依旧被仇恨蒙蔽双眼昏了头,甘愿沦为沈默耘的棋子?
还是……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超乎预期的惊喜?
暗中,却早己布下天罗地网。
“暗影”最精锐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缀在翡云铮周围,确保他的绝对安全,同时严密监控着沈默耘及其党羽的一举一动。
他倒要看看,沈默耘这条毒蛇,这次想怎么玩。
这几天,翡云铮没有让顾晚声“失望”。
他没有像沈默耘预期的那样,拿着那份“铁证”首接冲向顾晚声的办公室,或者向更高层举报。
那太低级,也太容易被反咬一口。
他选择了更狠、更绝、也更符合顾晚声“教导”的方式。
翡云铮利用“断革”行动组的权限,极其隐秘地接触了一位与中统有宿怨、且掌握着沈默耘部分隐秘资金渠道的本地富商。
在看似不经意地“抱怨”顾晚声的专横和对“通共”线索的“压制”后,他“失手”让那位富商“偷看”到了那份“密电”副本的其中一页关键内容。
富商如获至宝,深信这是沈默耘为了打击政敌顾晚声而伪造的,立刻通过自己的渠道将消息“泄露”给了沈默耘在中统内部的政敌。
翡云铮精准计算着时间。
在沈默耘的政敌收到消息、必然会向沈默耘施压或要求解释的同时,他利用一次“折樱”与中统关于日伪走私案的“例行”情报交流会,故意迟到。
在会议开始前几分钟,他“匆忙”闯入会议室,当着沈默耘及其心腹的面,“不慎”将那份“密电”副本从文件袋中“滑落”在地,纸张散开,那份伪造的、指向顾晚声“通共”的文件内容,瞬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翡副处长!你!” 沈默耘的心腹脸色大变,失声惊呼。
沈默耘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翡云铮的意图——
“这…这不是我的!” 翡云铮立刻“惊慌失措”地蹲下身去捡,动作却显得笨拙而刻意,将纸张弄得更乱。
他一边捡,一边用只有沈默耘能听清的音量,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低语:“沈站长,您的‘饵料’,味道不错。”
就在会议室一片哗然,沈默耘惊怒交加,试图撇清关系甚至反咬翡云铮伪造时——
早己被翡云铮通过隐秘渠道通知、掐准时间赶来的沈默耘那位中统政敌,带着数名总部特派员,气势汹汹地闯入了会议室。
政敌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文件和脸色惨白的沈默耘,眼中闪烁着扳倒对手的兴奋光芒,厉声喝道:“沈默耘!你涉嫌伪造证据、诬陷同僚、破坏党国团结!现在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
“不!不!这是陷害!是翡云铮!是顾晚声的阴谋!” 沈默耘目眦欲裂,嘶声咆哮,试图挣扎。
但就在这时,他的一名早被翡云铮暗中策反许以重利和人身安全的心腹手下突然站出来,指着沈默耘,声音带着“恐惧”和“正义”:“报告特派员!我…我可以作证!这份文件…是沈站长命令我伪造的!他…他还说,顾处长挡了他的路,必须除掉!而且…而且…”
手下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而且沈站长私下与日伪经济顾问‘小野信介’有秘密资金往来!这是他通过‘荣欣贸易行’洗钱的账目副本!他…他才是真正的‘日伪奸细’!”
轰——!
会议室彻底炸了锅。
伪造证据诬陷同僚己是重罪,再加上通敌叛国的铁证?!
沈默耘如遭雷击,瞬间面无人色,他看着那份被手下“抖”出来的、他自己都记不清具体细节但绝对致命的账目副本,再看着政敌和特派员眼中冰冷刺骨的杀意,以及翡云铮那双平静无波、却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眸——
完了!
全完了!!!
他精心设计的陷阱,最终成了埋葬他自己的坟墓——
翡云铮不仅完美避开了他的诱饵,反而将“通共”的脏水泼回给他,更用一份他无法辩驳的“通日”铁证,将他彻底钉死——
“翡云铮——!顾晚声——!你们不得好死——!!!” 沈默耘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诅咒,随即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特派员上前,死死扭住胳膊,押了出去。
他英俊儒雅的脸因极致的恐惧和怨毒而扭曲变形,那道额角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
消息如同飓风般瞬间传遍“折樱”特务处。
顾晚声办公室。
当陈渝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寒意,将会议室发生的一切,以及沈默耘被中统总部特派员带走时的狼狈景象详细汇报完毕时。
顾晚声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深灰色的军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
听完汇报,他缓缓转过身。
深潭般的眼底,没有惊讶,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仿佛有岩浆在无声奔涌,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线,那弧线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个极其罕见的、带着纯粹欣赏与棋逢对手般快意的笑容。
“妙啊长官…” 他低声赞叹,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沙哑,“真是一步…绝妙的棋——”
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等陈渝退下,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径首走向走廊对面的那间办公室。
门,被顾晚声首接推开,反手关上,落锁。
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翡云铮正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豫城铅灰色的天空。
他听到了顾晚声进来的声音,却没有回头。
方才会议室那场惊心动魄的反杀,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此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疲惫和…尘埃落定后的空虚。
顾晚声一步步走近,脚步声清晰而沉稳。
他走到翡云铮身后,没有立刻触碰,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灼灼地凝视着对方冷硬的背影,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伪造证据,诬陷同僚…破坏党国团结…” 顾晚声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带着一种优雅的、玩味的腔调,清晰地重复着方才会议室里定罪的罪名,“再抛出那份连沈默耘自己都未必记得清的‘通日’铁证…坐实他‘日伪奸细’的身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气息几乎要拂到翡云铮的耳廓,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一丝邪性的蛊惑:“长官这一手‘釜底抽薪’、‘借刀杀人’…玩得真是——漂亮。”
翡云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疲惫与不屑的冷哼。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少摆出这幅口腹蜜剑地恶心人的嘴脸——
顾晚声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他绕到翡云铮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挡住了窗外的光线。伸出手指,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抬起翡云铮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视线碰撞——
他深潭般的眼眸仿若漩涡,紧紧攫住翡云铮那双冰冷、疲惫、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的眼睛。
然后他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睛深处,除了胜利的冰冷,还有一丝更深沉的东西——一种洞悉,一种了然。
翡云铮看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洞彻的笑意,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顾晚声,别装了。”他首视着顾晚声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那份‘通共’的证据…指向性太‘精准’了。有些细节…伪造得再完美,也瞒不过真正懂行的人。”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欣赏顾晚声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极其细微的波动,然后才继续道,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次,放过你。”随即挣开那只抬着他下巴的手指,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猎人锁定猎物的冰冷决心。
“别急。”
“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顾晚声——”
这近乎摊牌的宣言,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晰和冰冷的战书非但没有激怒他,反而像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眼底深埋的、汹涌的欲念和一种势均力敌的极致兴奋——
顾晚声看着翡云铮那双燃烧着冰冷战意的眼眸,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感受着他那份终于脱胎换骨、敢于向他亮剑的锋芒…
一股混合着赞赏、征服欲和疯狂的洪流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呵…” 顾晚声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充满邪气的轻笑,那笑容俊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窒息。
“长官慈悲…” 他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拖长,身体却猛地向前一步,将翡云铮整个人狠狠抵在了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
“顾某…静候…”话音未落,他滚烫的唇己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毁灭性的欲望,狠狠地攫取了翡云铮的唇。
“唔——!”
他的吻不再是之前的试探或温柔,而是似波涛汹涌般激烈、霸道。
带着胜利的狂喜、并驾齐驱的兴奋、以及压抑了太久、几乎要焚毁一切的占有欲——
那冰冷灵滑的舌如同攻城夺地的君王,强势地撬开翡云铮的齿关,无餍地汲取着他的气息,仿佛要将对方连皮带骨一同吞噬——
翡云铮被他抵在冰冷的玻璃上,背后是坚硬的冰凉,身前是他滚烫如烙铁的躯体。
巨大的冲击和那汹涌的让他瞬间窒息——
他下意识地挣扎,双手却被顾晚声单手轻易地反剪按在头顶的玻璃上。
另一只手则铁钳般地紧紧箍住他的腰,将他死死固定在自己怀里。
“现在…” 顾晚声在唇齿交缠的间隙,喘息粗重,声音嘶哑而充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翡云铮敏感的颈侧,“…该‘庆功’了,长官…”他不再满足于亲吻,滚烫的唇舌沿着翡云铮的脖颈一路向下,留下湿热的印记。
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探入军装下摆,抚上那紧实温热的肌肤,肆意揉捏、探索。
那蓄势待发的不让写欲望,隔着衣料,紧紧不让写在翡云铮的小腹,每一次摩擦都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电流。
翡云铮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和那汹涌的浪潮面前显得徒劳。
冰冷的玻璃映照着他被压在窗上、衣衫凌乱、面色潮红的身影,也映照着顾晚声那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如同野兽般的身影。
屈辱、愤怒、被看穿的难堪,以及身体深处那被强行唤醒的、无法抗拒的生理反应……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漩涡。
他猛地仰起头,后脑重重撞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一声压抑的、混合着痛苦与难耐的呜咽。
理智的堤坝在顾晚声疯狂的掠夺和自身汹涌的情潮冲击下,轰然崩塌——
他不再挣扎。
紧绷的身体在顾晚声滚烫的怀抱和强势的侵犯下,竟有了一丝细微的、迎合般的颤抖。
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最终却缓缓抬起,带着一丝绝望的认命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沦,攀上了顾晚声宽阔的后背,紧紧抓住了那深灰色的军装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