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糯住院的第一周,我被禁止探视——医生说她的情况太不稳定,见到我可能会加重情绪波动。
每天,我只能通过主治医生了解她的情况:拒绝进食、夜间尖叫、试图逃跑...这些报告让我心如刀绞,但也更加坚定了我帮助她的决心。
第二周,我终于获准探视。走进精神科病房时,我的手心全是汗。护士带我来到一个阳光充足的休息室,白小糯正背对着门坐在窗边。
"小糯?"我轻声呼唤。
她慢慢转过身,我的心脏几乎停跳——她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眼睛下方是浓重的黑眼圈。但最让我心痛的是她空洞的眼神,仿佛所有的活力都被抽走了。
"程默..."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来了。"
我小心地坐到她对面,生怕惊扰到她。护士告诉我不要有身体接触,不要刺激性的谈话,但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最终我打破沉默,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你最喜欢的草莓大福。"
她看着那个点心盒,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空洞。"谢谢。"她机械地说,没有伸手去拿。
"你...感觉怎么样?"我笨拙地问。
"医生说我有病。"她平静地回答,好像在讨论天气,"说我会伤害自己和别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白小糯突然抬起头,首视我的眼睛:"程默也这么觉得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插进我的胸口。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诚实回答:"我觉得你需要帮助...但不是因为你有病,而是因为你太痛苦了。"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我爸爸..."她突然说,声音颤抖,"他离开那天,说去买烟...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的心揪紧了。她继续道,声音越来越急促:"他们在河边找到他的鞋子和遗书...但没有尸体...妈妈说他是懦夫,但我觉得...他只是太痛苦了..."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我本能地想抱住她,但护士警告的眼神阻止了我。
"小糯,深呼吸。"我轻声引导,"看着我,跟着我的呼吸节奏。"
她勉强照做,几分钟后,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程默会离开我吗?"她突然问,眼神脆弱得像玻璃。
"不会。"我坚定地说,"但我需要你配合治疗,好吗?"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我的承诺是否真诚。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探视时间结束,我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白小糯又回到了窗边的位置,阳光透过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脆弱。
接下来的几周,我每天下班后都去医院。白小糯的状态时好时坏,但总体上在缓慢进步。她开始按时服药,参加团体治疗,甚至交了几个病友。
一个月后,医生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白小糯可以被转到日间治疗中心,晚上可以回家了。但有个条件——我需要参加家庭治疗课程,学习如何支持她的康复。
"你确定要承担这个责任吗?"医生严肃地问我,"这不会轻松。"
"我确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接白小糯回家的那天,阳光明媚,就像我们初遇的那天。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不再是从前那个粉色的仓鼠女孩,但眼神清澈了许多。
"准备好了吗?"我接过她的包。
她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然后主动牵起我的手:"程默...谢谢你等我。"
回家路上,她告诉我治疗中心的种种,语气平静而理智。当经过那家宠物店时——我们初遇的地方,她突然停下脚步。
"程默,"她看着橱窗里的仓鼠,声音有些哽咽,"我还能做你的小仓鼠吗?"
我转身面对她,轻轻捧起她的脸:"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糯。只是...下次想咬我的时候,轻一点好吗?"
这个玩笑让她愣了一下,然后——久违的,她笑了。不是那种夸张的、表演性的笑容,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泪光的微笑。
"我保证。"她轻声说,握紧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