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糯回归日常生活后，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24小时黏着我，而是给自己制定了规律的作息：早晨服药后去治疗中心，下午回家做康复作业，晚上我们一起做饭、看电影或只是安静地各自看书。
起初，她对药物的副作用很不适应——手抖、口干、嗜睡。有时她会突然情绪低落，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一言不发。但每当这时，她学会了用医生教的方法自我调节，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用极端行为发泄。
我也在家庭治疗中学到了很多：如何识别她的情绪预警信号，如何在不激化矛盾的情况下沟通，如何设定健康的界限...这些技巧让我们的相处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书房工作，白小糯敲门进来。
"程默，"她有些犹豫地问，"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当然。"我合上笔记本，"怎么了？"
她坐到我对面，深吸一口气："我想...重新找份工作。"
这个提议让我既惊喜又担忧。住院前，白小糯是一家儿童书店的店员，但病情加重后辞职了。现在她想重返职场，说明康复进展良好，但我担心压力会引发复发。
"医生怎么说？"我谨慎地问。
"她说可以尝试兼职，"白小糯的眼睛亮了起来，"先从每周两天开始。"
"听起来是个好计划。"我微笑着鼓励，"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她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久违的自信笑容："我想自己试试。"
第二天，她真的去了社区服务中心咨询工作机会。晚上回来时，虽然疲惫但神采奕奕，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各种可能性。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我意识到这是真正的进步——从前她的世界只有我，现在她正在重建自己的生活圈。
然而，康复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一个雨夜，我被轻微的啜泣声惊醒。打开床头灯，我看到白小糯蜷缩在床边，手腕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小糯？"我轻声呼唤，心跳加速。
"对不起..."她抽泣着，"我...我做噩梦了...梦到程默离开我..."
我小心地靠近她，没有像从前那样立刻安慰，而是轻声问："需要我帮你拿药吗？"
她摇摇头，从床头柜拿出自己的药盒，熟练地取出一粒抗焦虑药物服下。然后她拿出医生给的应对清单，开始一项项执行：深呼吸、数数、写下感受...
二十分钟后，她的情绪逐渐平稳。我这才递给她一杯温水，轻轻抱住她："做得很好。"
"真的吗？"她抬头看我，眼睛红红的，"我没有失控..."
"你处理得很棒。"我真诚地说，"比从前进步太多了。"
她靠在我肩上，轻声说："我还是会害怕...害怕变成从前的自己..."
"但你没有。"我轻抚她的背，"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晚之后，白小糯更加积极地投入康复。她开始写情绪日记，参加正念课程，甚至主动提议减少对我的依赖——比如偶尔分开睡，让我有更多个人空间。
这种健康的距离反而让我们的感情更加深厚。当我们在一起时，不再是那种窒息般的纠缠，而是真正的陪伴和理解。
三个月后的复查，医生惊喜地宣布白小糯的进步远超预期，可以考虑逐步减少药量了。走出诊所时，阳光正好，白小糯突然在街头停下脚步。
"程默，"她认真地看着我，"我想重新开始养仓鼠。"
这个请求让我愣了一下。住院前，她养的那只叫糯米的仓鼠因为无人照料，不得不送人了。
"你确定吗？"我小心地问，"照顾宠物是很大的责任。"
"我知道。"她点点头，"但我想证明自己能照顾好一个小生命...就像程默照顾我一样。"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无法拒绝。第二天，我们去了当初相遇的那家宠物店。笼子里，一只金黄色的仓鼠正抱着瓜子大快朵颐。
"它好像当年的糯米。"白小糯轻声说，眼睛。
我们带着新成员回家，取名"希望"。白小糯每天按时喂食、清理笼子，记录它的健康状况。这只小仓鼠似乎也特别亲近她，总爱爬到她手心睡觉。
看着她和希望互动的温馨场景，我突然意识到——白小糯正在学习如何健康地去爱，不再是通过控制和占有，而是通过尊重和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