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崩溃边缘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白小糯己经起床了。厨房里传来煎蛋的滋滋声和她的哼唱声,仿佛昨晚的崩溃从未发生过。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准备洗漱。

拧开水龙头时,我发现自己的剃须刀不见了。翻遍整个浴室都没找到,最后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它——刀片被硬生生掰弯了。

"小糯!"我冲出浴室,"我的剃须刀怎么了?"

"啊,那个啊。"她头也不回地翻动着煎蛋,"我觉得太危险了,万一程默不小心割伤自己怎么办?"

"那是剃须刀!"我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会..."

"什么都有可能!"她突然转身,眼神异常认真,"程默可能会受伤,可能会离开我,可能会...死。"

最后那个词轻得几乎听不见,但让我浑身发冷。她不是在担心我刮伤自己,而是在恐惧更极端的事情。

早餐在沉默中进行。白小糯似乎恢复了平时的甜美模样,不断给我夹菜倒牛奶,但我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的审视——她在观察我的反应。

出门前,她像往常一样帮我整理领带,然后突然说:"程默今天会准时回家的,对吧?"

"嗯,应该..."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是应该,"她的手指突然收紧,勒得我几乎窒息,"是必须。"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的眼神中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冷酷。

"好...好的。"我艰难地答应。

她立刻又恢复了笑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程默最乖了!"

去公司的路上,我不断回想刚才那一幕。白小糯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剧烈,从甜美到冷酷的转变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医生的警告在我耳边回响——"对我和对别人都是危险的"。

中午,我借口买咖啡溜出公司,再次联系了白小糯的心理医生。听完我的描述,医生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

"程先生,我必须坦白,白小姐的情况己经超出了门诊治疗的范畴。她需要立即住院接受系统治疗。"

"但我怎么说服她?"我苦恼地问,"昨晚你也看到了她的反应..."

"在这种情况下,"医生犹豫了一下,"可能需要强制送医。"

这个建议让我胃部一阵绞痛。强制送医意味着报警、救护车、束缚带...想到白小糯被这样对待,我的心像被撕裂一般。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我几乎是在恳求。

"程先生,"医生的声音沉重,"你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在情绪崩溃时,可能会对亲近的人做出极端行为。"

挂断电话,我站在街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我爱白小糯,但我也害怕她;我想帮助她,但我也需要保护自己。

回公司的路上,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了关于精神病人监护权的事宜。律师告诉我,作为同居伴侣,我无权做出医疗决定,除非我们结婚或我成为她的法定监护人。

这个信息在我脑海中盘旋了一整天。下班时间到了,我机械地收拾东西,准备面对家里的白小糯。走出公司大楼,我惊讶地发现她不在往常的等候位置。

正当我疑惑时,手机响了。是白小糯发来的定位——显示她在我家附近的超市。附带一条消息:「给程默做好吃的!快点回来哦!」

我松了口气,走向地铁站。路上,我经过一家花店,突然决定买一束白小糯最喜欢的粉色玫瑰——也许一点浪漫能缓和我们的关系。

这个决定可能救了我的命。

当我捧着花束回到家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煤气味。我冲进厨房,发现煤气灶开着,但火没点着。白小糯倒在灶台旁,己经不省人事。

"小糯!"我丢下花束,冲过去关掉煤气,然后把她拖到通风处。

她脸色苍白,但还有呼吸。我颤抖着拨打了120,然后给她做人工呼吸。几分钟后,她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程...默?"她的声音微弱,"你怎么...这么早..."

"你在干什么?!"我几乎是在吼叫,恐惧和愤怒让我浑身发抖,"你想自杀吗?"

她茫然地看着我,然后突然哭了起来:"我...我只是想给程默做饭...煤气灶坏了...我头好晕..."

是真的意外,还是故意的?我无法确定,但救护车的鸣笛声己经由远及近。

在医院,医生告诉我白小糯是一氧化碳中毒,幸好送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当他们想给她做进一步检查时,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不要!"她尖叫着,拔掉手臂上的针头,"程默!带我回家!"

医护人员试图安抚她,但她越来越激动,甚至抓伤了两个护士。最终,医生不得不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程先生,"一位年长的医生把我叫到走廊,"你女友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根据她的病史和今天的表现,我建议启动72小时精神科强制观察程序。"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次,我没有反对。

看着被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上的白小糯,我的心像被撕裂一般。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即使在药物作用下昏睡,眉头仍然紧锁着。

医生告诉我,他们会联系白小糯的心理医生,制定系统的治疗方案。住院至少需要几周时间,甚至更久。

"你有她的家人联系方式吗?"护士问我。

我愣住了。认识这么久,白小糯几乎从未提起过她的家人。我只知道她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生活,但关系似乎不太好。

翻找她的手机通讯录,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标注为"妈妈"的号码。拨通后,一个疲惫的女声传来。

"又是医院?"对方似乎并不惊讶,"这次她又做了什么?"

我简单说明了情况,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我明天过来。"她最终说,"但别指望我能做什么。小糯的问题...从她父亲离开那天就开始了。"

挂断电话,我坐在白小糯的病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只曾经充满活力的小手现在冰凉无力,让我心疼不己。

护士拿来了一份表格让我填写——关于白小糯的日常行为和近期异常表现。填写过程中,我才意识到她的症状有多么严重:情绪极端波动、自残倾向、过度依赖、对被抛弃的极度恐惧...

"她会好起来吗?"我轻声问值班护士。

"有专业治疗和药物控制,很多患者都能恢复正常生活。"护士安慰我,"但需要时间和耐心。"

时间...这个词让我想起了我和白小糯的关系。在她住院期间,我该扮演什么角色?继续做她的男友?还是该保持距离?

深夜,我回到空荡荡的公寓。白小糯的存在感仍然充斥着每个角落——她的仓鼠玩偶堆在沙发上,她的粉色拖鞋整齐地摆在门口,冰箱上贴着她手写的"程默专属食谱"...

我瘫坐在沙发上,精疲力尽。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照顾好她。她父亲的自杀对她打击很大。——小糯妈妈」

这条信息像一块石头砸在我心上。自杀...原来如此。白小糯对被抛弃的极端恐惧,她对死亡的病态执着,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爱的方式...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望向窗外的夜空,做出了决定。无论多难,我都会陪她走过这段治疗之路。

不是出于责任或怜悯,而是因为我确实爱她——爱那个藏在疯狂表象下,害怕孤独、渴望被爱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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