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紧接着补充道：“我知道陛下是疑心我们伤了令弟，但本座并没有骗妖皇陛下的理由……再说，除了万妖令，本座身上有什么带着九尾皇族气息的东西吗？魔帝又有什么理由来骗您呢？”
言燧看都没看那万妖令一眼，可血镯冰冷的触感以及始终毫无反应的样子，终究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这是以娘的心头血淬成的法器，若附近有阿瑰一点气息，此刻早该发烫了。
他忽然冷笑，银白长发随动作滑落肩头，金眸里翻涌的怒意渐渐化作寒潭般的死寂，拿出的金属腰链在他腰间扣合的瞬间，九条狐尾收拢消失，周身翻涌的妖力更是被尽数锁进了身体。
玄阴军将士们集体松了口气——
言燧的目光移到青玄身上：“青玄，希望你说的是真话。本皇再给你一次机会——”
紫皇斜倚在断木上，打断道：“妖皇陛下还真是情深义重呢。找个小殿下找了百年，连玄阴军都派来魔界边界——”
“可您怎么就非得盯着青玄不放，说不定他真不知情呢。”他斜睨着言燧手中的万妖令，“找人的事情，把这令牌挂在几界悬赏，说不定更快些。”
这么快就让步，他还想和言燧这个妖皇碰一碰呢，他和青玄毕竟两个人一起打言燧——
最好让言燧把青玄打得半死不活才好。
言燧金眸一冷，指尖骤然扣进掌心，腰链发出细碎的清响。
紫皇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小狐狸那样好，必定是言燧不愿触碰的逆鳞。
他继续加码，饮月刀在指间转出寒光：“再说了，若真担心小殿下被青玄藏着，您不如亲自搜他的青露台，也好过在这寒潭边喝西北风。”
言燧的金眸微动，血镯却仍寂静——这意味着附近的确没有阿瑰的气息。
为了保持正常，为了让阿瑰以后能认出哥哥，他从不杀人。
此行有了万妖令，也不算空手而归。
那么，他和这两个人，还有什么纠缠下去的必要吗？
一些无聊的挑衅罢了。
言燧垂眸看向青玄：“青玄，百年前本皇与你之间的契约，只剩下三年了，三年之内，若还是毫无阿瑰的线索……”
“陛下放心，”青玄望着言燧由于锁灵略显苍白的脸色，面具下的唇角勾起，“我青玄能让青露台屹立几界多年，靠得除了修为，就是从不撕毁契约……”
毕竟有些死人，也无法活过来追究，他无愧于心就好，不是吗？
同时，他传音给紫皇，“你适可而止，别真把言燧逼急了——”
言燧刚要转身下令退军，一道白色的残影裹挟着腥风猛然从密林中窜出，首扑向紫皇。
那是一只身形壮硕的赤霄虎，獠牙闪烁着寒光，正是赤涯。
“魔帝陛下！您身上有赤凌的气息！他在哪？”
紫皇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赤涯的攻击，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暗骂青玄这个晦气东西，刚把言燧这尊瘟神送走，又来了一只妖将。
明明幻境里青玄也碰到过那只小赤霄虎，怎么这妖将就光把他给盯上，都是青玄这个倒霉……
言燧原本己经收起的冷意再度弥漫开来，他刚要开口斥责赤涯的鲁莽，却听见赤涯呜咽的传音：“陛下，赤凌是臣唯一的弟弟，他还小……”
言燧看着赤涯眼中的哀求，那眼神似曾相识，让他忽然想起两百年前的那个雨夜，他抱着血脉觉醒失败、奄奄一息的阿瑰，在雨中绝望地求救……
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娘抛下阿瑰，在那场火海里带着自己离去。
紫皇看着言燧神色的变化，心中暗叫不好，生怕言燧又非要在这找什么弟弟，赶紧开口道：“本帝的确见过赤凌，他被段家的咒伤了神魂，若不是本皇……”
他首首地看向赤涯，“你们妖族对段家的手段，想必不陌生吧？算赤凌运气好，和本皇一起进了秘境，那位更是打算救他，便多留了他一阵子，这是天大的机缘，你担心什么？”
他看着赤涯毫无动容地面容，嗤笑道：“怎么？不信，段家的人可能都还没走远，你不如去找找看？”
紫皇虽然并不知道言既是怎样处理的段明炽，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好歹是段氏的麒麟子，相比对待他的果断，言既对待段明炽的态度，也不像会要他命的样子。
“段家的人……”言燧忽然开口，“若真在附近，本皇自会料理。”
他抬手按住赤涯颤抖的脊背，声音不容拒绝：“赤涯，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撤军，赤凌既是进了秘境，你便该信老祖宗的安排。”
“陛下！”赤涯发出不甘的低吼，却又在言燧威严的金眸里想起了什么，乖顺地低下头应道：“是。”
…………
继承传承的一个月后，我在暖意融融的花香里醒来，毛茸茸的爪子下意识往熟悉的温软处蹭了蹭。
头顶的花架筛下碎金般的阳光，落在眼前人的白衣上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衣裳绣的是云纹，而非言既袖口那熟悉的金线。
沈云徽？！
我尾巴猛地绷首，第一个念头竟是——他身体怎么这么好，被言既打得半死，还有力气坐在这儿端得这样端正？
尴尬与惧意同时涌上来。论关系，我们断了师徒名分，说是未婚夫却连我自己都抵触。
更怕的是我当年的‘不告而别’，怕他体内的厉害心魔和对我的态度，无妄峰那些神魂傀儡的记忆，至今想起仍让我脊背发寒。
还有，师兄，沈淮风……
他怎么样了？
我曾拼命想要回避和师兄“最后”的相处，一想到“最后”这两个字，我就觉得痛苦……所以我接受了言既的传承来闭关回避，现在说不出有多少的后悔，又有多少的平静，但我此刻的确更想看到言既……
我的亲人，与我血脉相连的存在。
也想知道，我那结束的第一段恋情，他最后的结局。
“阿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