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的铁门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楚思齐反手推上，指尖触到锈蚀的铁皮，凉意顺着指节爬进骨髓。
他转身时，江雪落己经蹲在墙角，用皮鞋尖拨开一块油毡布——下面铺着半旧的草席，显然是有人提前收拾过。
"安全。"她简短道，声音像浸在冷水里的银器。
楚思齐这才敢松了松绷紧的后背。
他摸出背包里的应急蜡烛，火机擦了三次才窜起豆大的火苗。
光晕在积灰的空气中晕开，照见江雪落风衣下沾着泥点的鞋尖，和自己颤抖的手背——刚才狂奔时被砖墙划的血痕正渗着细珠。
"日志。"江雪落突然伸出手。
楚思齐一怔，这才想起还攥着那本从孤儿院老藏书阁翻出的医疗日志。
泛黄的纸页在烛光下泛着旧茶渍的褐，他递过去时，指尖扫过她掌心——不是无国界医生该有的柔软，倒像缠着纱布的刀柄，带着薄茧的粗糙。
江雪落翻页的动作很轻，每一张纸都像在触碰易碎的骨殖。
当翻到中间某页时，她的拇指突然顿住。
楚思齐凑过去，看见褪色的钢笔字在烛光里浮起："患者编号C-07，男，三岁，先天性免疫缺陷，建议转入X-9项目观察。
主治医生：林秋白。"
"C-07。"楚思齐的喉咙发紧，"我在孤儿院的编号是C-07。"
江雪落没有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林秋白是我母亲。"
仓库里的风突然灌进来，烛火晃了晃，几乎要灭。
楚思齐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个总在深夜抱着病历本在走廊踱步的女医生，会蹲下来给他喂药时，身上有消毒水混着茉莉香的味道。
后来大火烧了孤儿院，他再没见过她。
"X-9项目是什么？"他的声音发哑。
江雪落合日志的动作很慢，慢到每一页纸的摩擦声都清晰可闻。
她从风衣内袋摸出个银色针筒，金属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验证你的猜想。"
楚思齐本能地缩手，手腕却被她扣住。
她的手指像铁钳，完全不像外表那样纤弱："别动。"针筒尖端轻轻划过他小臂，没有血珠，只有一道白痕。
"叮——检测到异常生物信号，是否启用【基因解析】功能？"
楚思齐猛地抬头。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这才发现颈间的铜吊坠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江雪落的目光扫过他的喉结，松开手退后半步："选确认。"
他的拇指悬在虚拟界面的"确认"键上，犹豫不过两秒——自从七天前吊坠在孤儿院老槐树下激活系统，他就知道有些事必须面对。
指尖落下的瞬间，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数据流，螺旋状的DNA链在其中翻转，某段双螺旋突然炸开，露出亮红色的标记："人工合成片段，来源未知。"
"所以......"楚思齐盯着自己的手臂，刚才被针筒划过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我是实验品。"
"不完全是。"江雪落从口袋里摸出块消毒棉，抛给他。
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丝波动，像冰面裂开条细缝，"X-9项目表面是治疗先天缺陷的医学研究，实际......"
"叮——系统等级提升至4级，解锁【医学扫描】技能。"
楚思齐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下意识看向江雪落，眼前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生命图谱：跳动的心脏是暖金色，流动的血液里漂浮着细如星屑的光点。
他伸手去碰那些光点，指尖穿过她的手臂："纳米粒子？"
江雪落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再抬头时，眼底的冰裂得更开了："自我修复型纳米机器人，能加速细胞再生。"她扯了扯嘴角，"和你刚才愈合的伤口，原理类似。"
仓库外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像把刀劈开夜色。
楚思齐猛地转身，透过破窗看见孤儿院方向腾起红光——是李院长办公室的位置。
"阿强那蠢货。"江雪落走到窗边，指尖搭在窗框的碎玻璃上，"他没说你们烧了柴房？"
楚思齐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三条未接来电，都是孤儿院看门的刘叔。
他刚要回拨，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主线任务进度更新：4/100。
新任务发布：【获取X-9项目核心样本】，任务奖励：属性点+10，解锁【药剂调配】技能。"
"市中心医院地下实验室。"江雪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X-9项目的原始数据存在那里。"她转身时，月光刚好漫过她的肩，"李院长今晚就会派人封锁所有出口，但明天早上......"
"我有办法混进去。"楚思齐捏紧手机，刘叔的未接来电还在震动。
他想起刘叔总偷偷塞给他的烤红薯，想起老张头修了十年的孤儿院铁门——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江雪落从风衣里摸出套藏青色制服抛过来，布料还带着褶皱，显然是刚从某处顺来的："明早六点，住院部后巷。"她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脚步，"对了，C-07。"
她侧过脸，月光在她左眼下方投出个淡影——那里有颗极小的朱砂痣，和十年前葡萄架下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分毫不差。
"X-9项目的实验体，不止你一个。"
仓库的铁门在她身后关上，回声撞着霉味的空气。
楚思齐低头看手里的制服，布料上还沾着淡淡的来苏水味。
他摸了摸颈间的吊坠，这次的震颤里多了丝温热，像某种期待。
窗外的天己经泛起鱼肚白，他听见远处传来收垃圾的三轮车声。
明天，该去会会那些藏在白大褂下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