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石人叩关

冷风顺着峡谷灌进来,刀片似的刮着的皮肉。

这鬼地方像个被斜着劈开的巨蛋,两侧的石壁笔首插进头顶浓得化不开的瘴气里,瞧不见顶。脚下根本没路,全是踩上去就乱滚、带着墨绿苔衣的锋利碎石块。每走一步,稍不留神就能把脚脖子崴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岩石深处才有的湿冷寒气,吸进肺里像含了口冰渣子。

陈启走在靠前的位置,脚下每碾碎一块苔石,从脚踝反震上来的寒气都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左肩窝那道快结痂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胸前那块怒江星图残片像个入定的死道士,冰凉地贴着皮肉,纹丝不动。可陈启分明感觉这死寂下头,有股看不见的线,从那峡谷深处无形的黑暗里伸过来,拽着它,也连着自己心肝,越往里走,那线绷得越紧,扯得他心头慌跳。

“咳…咳…”疤脸被两个还勉强能喘气的黑骑架着,一条腿软绵绵地在碎石上拖,刮出细碎的嚓啦声。左脸上那烂窟窿附近凝着一层冻了的脓水混黑泥的硬壳子,脸色灰败得像灶膛掏完灰的死灰。他半张着嘴,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拉破风箱的嗬嗬漏响,人己经不清醒了,只是身体里那股子常年刀头舔血的本能,还吊着一点残息,像点快烧到屁股的灯芯子。

石锁走在队伍中段,背上驮着苏离。她软得不像个活人,连伏在石锁厚实后背上的脑袋都像断了脖颈骨,随着颠簸无力地微微晃荡。脸色早没了人样,青灰得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细麻布,嘴唇干裂得没一丝血色,紧抿着。只有石锁背着她,每一步踩在乱石滩上因身体剧烈起伏而引发的一点点微弱牵动,才能让背上这截纤细枯槁的人形稍微显出点活物挣扎的形迹。龟甲的硬壳裹在破布里,再透不出半分寒气,死寂得像块沉在万丈玄冰下的顽石。

而杨少白……

陈启眼角不敢多看,又忍不住往回瞟。那玩意儿被两条破烂麻绳勒着胸腹,由刀七和一个满脸疲色的汉子拖着在尖锐碎石上往前蹭。人己彻底不似人形,像一具裹着破布烂泥的软囊。尤其那条被折断的左腿,反折的角度诡异得令人牙酸,灰败得如同朽透的烂木头,在拖拽中毫无生气地晃荡着,露出来的部分能看到皮肤紧贴着骨头干瘪的褶子,完全失了肉色。肩背那处巨大的豁口被厚到发硬的污血秽物层层封死,连带着里头那点曾垂死挣扎过的幽绿微光也彻底没了声息。可他身下被拖过的地方,墨绿的污秽粘液混着泥土砂石,在冷湿的碎岩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如同巨大蜒蚰爬过的肮脏涎痕。

铁牛由剩下的汉子半扛着,那条硬被龟甲寒气“焊”住的伤腿成了唯一还能着力的地方。每一次踩下去,整个身子都跟着剧烈地摇晃一下,脸孔因剧痛而扭曲变形,汗水混着泥点不住地淌。可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始终如同被无形钩子钉住一般,死死粘在石锁背上苏离那毫无动静的身影上,那里面翻涌着痛苦、绝望,还有一种濒死野兽护崽般的偏执疯狂。

峡谷越往里收,两侧黑黢黢、布满墨绿湿苔的石壁就贴得越近,像合拢的巨掌,要把一切闯入者都攥死在掌心。光线被挤得几乎透不进,空气又冷又湿,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上。只有风鬼魅似的在头顶尖啸,卷过石缝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声。

突然!

走在最前方的罗烈身形骤然定住!

如同陡然撞上一堵无形的巨墙!脚下不稳的碎石被这猛然的止步踩得哗啦啦一阵滚落!他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钉楔入了岩石大地!后背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所有跟在后面的、被这死寂峡谷和自身伤病折磨得浑浑噩噩的人们,下意识地跟着顿住脚步,茫然惊疑地看向这尊突然凝固的“铁塔”。

死寂降临。只有风还在石壁间不知疲倦地呜咽。

峡谷前方不足三十丈处!

如同天幕般突兀垂挂下来的、爬满厚厚湿绿苔藓的陡峭岩壁之下!

一圈!

整整齐齐的一圈巨大黑影!

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面朝峡谷中心那片相对平整、同样布满湿滑苔藓的深色岩坪!

静静跪伏在那里!

那根本不是什么活物!

是石像!

十八尊!

通体由一种黝黑如玄铁、却又隐约透出暗沉青玉光泽的奇异巨石整体雕琢而成!每一尊都大得远超常人想象!如同从地心深处被硬生生拔出的远古巨人!被无形巨力按着脖颈!永久地保持着俯首叩拜的姿态!跪倒在这片死寂峡谷的中心!

石像雕琢风格粗犷狰狞到了极点!

巨大头颅被刻意压得很低!面庞深埋在岩石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乱发似的粗粝线条搅成一片!头颅顶部没有五官轮廓!唯有用最原始、最暴烈的手法凿刻出的几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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