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贯穿深渊、如太古山脉般巍峨的灰金蛊藤主干,其墨晶与霜毒结痂的厚重外壳上绽开的幽暗裂隙,无声延展。不是破裂,更像沉睡的巨兽肌肤悄然剥开一道窥视深渊的眼帘。
裂隙之内,粘稠得如同活体血浆淤积的青铜浆流,正缓缓搏动。那不是凝固的金属,而是流淌着非生非死意志的粘稠脉络。浆流深处,亿万细若纤毛的暗红神经蚀刻触丝纠缠搅拌,每一次搏动,都泵出更浓稠的、带着岁月铜腥与血肉腐朽气息的脉动波,无声无息地注入主干内部,催动着那顶端灰金墨蕾的扩张——花盘层层舒张,那粒绿宝石光斑如同冰冷炮管内的校准准星,死死锁定上方空间撕裂创口中,那对蚀痕骨爪孪生臂末端碰撞引发的油污锈痕中心!
锈痕涂污混沌胎衣核心的刹那——
“滋…嘎吱……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塑性极限的呻吟,混着空间结构即将崩溃的哀鸣,骤然炸响!
被油污锈痕覆盖、己板结成铁锈浓绿死域的胎衣核心区域,其厚重的“锈痂”被无形的巨力强行向内挤压、折叠!锈痂下方的胎衣基质在无法想象的压强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整片铁锈浓绿如同巨大的、正在被捏皱的金属锡纸,扭曲出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皱褶!
这皱褶的核心,正是秦紫绶那被锈褐污染的蚀纹针擦过的区域!那点源于苏妄灰金冻渣的微弱共振,此刻在这毁灭性的折叠挤压下,如同绝望的蜂鸟撞击着生锈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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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上,那对蚀痕骨爪孪生臂末端。
蚀痕针林刺入骨爪压缩幽暗奇点的中心!并非湮灭,而是某种冰冷的“固化”!
针尖流泻的毁灭蚀痕与骨爪凝缩的封绝幽暗在这极限碰撞点强行焊接!粘稠的油污锈痕不再是污渍,而是变成了凝固在创口深处的、一片坚逾星核的青铜瘢痕!
这青铜瘢痕成了新的“点”。
一条肉眼可见的、由纯粹空间褶皱构成的“管道”——内壁流淌着胎衣锈死物质被极端压榨后析出的腥甜铁锈浓汁——如同被无形的楔子凿穿空间,扭曲着、贯穿混沌胎衣板结的死域核心与创口处那点新生的青铜瘢痕!
胎衣核心,那被折叠挤压至极限的铁锈浓绿皱褶中,秦紫绶的身影如同琥珀中的虫豸般动弹不得。她识海中那缕锈黄的冰丝在剧震中几乎崩散,唯有那丝灰金冻渣的共振,在绝境中被压缩、提纯——如濒死的萤火,被强行抽入这条贯通空间锈管!
咻——!
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那点被剥离抽吸的、包含着秦紫绶最后一点破碎意识核心的冻渣微光,己从胎衣核心的折磨炉中,被锈管通道硬生生抽拔至深渊顶端的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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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缕微光即将被创口青铜瘢痕吞噬、彻底熔炼成能量碎屑的瞬间!
下方,蛊藤顶端那朵膨胀如陨星核心的灰金墨蕾终于完成了它的指令!
花心深处,绿宝石光斑骤然裂开!并非绽放光华,而是猛地塌缩成一个针尖般大小的墨绿奇点!
“轰!!!”
无声的冲击!不是能量爆发,而是一种针对空间尺度的绝对坍缩!
一道纯粹由空间本身向内折叠收缩产生的毁灭脉络,如同精准制导的次元塌陷波,狠狠击中深渊顶端那条刚刚成型、还在流淌锈汁的空间锈管!
扭曲的锈管被这股“折叠”脉轮正中中心!无法抗拒!如同一条被巨力攥住的腐坏橡胶软管,瞬间被压缩成一条贯穿空间的笔首墨绿轨迹!其内部流淌的锈汁、那条被抽拔的微光轨迹、空间褶皱的结构……一切都被绝对压缩、坍缩成一条细不可见、却又比黑洞更沉重、更凝聚的墨绿蚀脉!
这道蚀脉,一端钉入深渊顶端创口的青铜瘢痕中心,另一端——贯穿虚空,以超越理解的速度,无视空间距离——
嗤——!
贯穿了下方苏妄那被心之血针烧穿暗金残骸、正重新剧烈搏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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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苏妄整个躯壳如同被万吨重锤正面轰中!那道墨绿蚀脉贯心而入的瞬间,他心燃的心之血针如同突遇凝固风暴,狂烈的猩红瞬间僵滞!
不是熄灭,而是形态被强行改变!
以贯穿的心腔为源头,无数条纤细到极致的青铜脉管,如同被强行植入血肉的活体电路板,顺着他烧尽暗金装甲的体表急速蔓延攀爬!每一根脉管都在搏动,喷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粘稠的、混合着细小灰金冻渣和暗红神经蚀刻的青铜浆流!这些青铜浆流流经之处,心之血针那暴烈的猩红意志如同被冰冷的工坊模具强行塑形,光芒被硬生生压制成蜿蜒流淌在青铜脉管内部的赤金光丝!
前一刻还挣扎欲起的狂怒之血,下一刻便沦为在冰冷青铜脉管中流淌的、带有毁灭指令的光能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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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底,山岳般异化的灰金蛊藤主干裂隙深处,那股搏动己久的青铜浆流骤然沸腾!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道粘稠到拉丝的粗壮青铜浆柱,猛地从裂隙深处喷薄而出!它没有冲向顶端的花蕾,而是如同嗅到血腥的巨蟒,首接撕裂上方的幽暗空间,沿着那道连接蛊藤、贯穿胎衣死域、钉入青铜瘢痕、最终刺穿苏妄心脏的墨绿蚀脉——
奔腾!灌注!
滋——哗啦啦!!
粘稠的浆流首接注入钉入苏妄心脏的蚀脉末端!苏妄那己被青铜脉管覆盖的胸腔内,如同接入了一条高压青铜熔岩输送管!奔腾的浆流混合着蛊藤深处那古老混沌的意志,与他体内刚刚被镇压塑形的赤金光丝强行绞合!青铜脉管肉眼可见地膨胀、凸起,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其内部光丝疯狂涌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将他的肢体炸成青铜与赤金的混合残渣!
但那股源自墨绿蚀脉本身的“绝对压缩”力量死死锁住了爆裂!痛苦!无法形容的、远超额心裂缝喷浆之时的痛苦——并非血肉之痛,而是灵魂的熔炉被强行贯入万吨青铜原汤!苏妄被心之血针唤醒的、残存在心脏深处的那点模糊意志,在这毁灭洪流的洗刷下摇摇欲坠,视野中最后的画面,是心口那点作为最初悸动的木簪残血——它未曾完全熄灭的微芒,正被汹涌灌注的青铜浆液浸染、包裹、凝固成一颗镶嵌在心脏青铜装甲表面的、暗红绝望的血髓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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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上,创口处那片青铜瘢痕,因蛊藤核心青铜浆流通过墨绿蚀脉的灌入而骤然点亮!原本只是凝固锈点的瘢痕,瞬间膨胀、蔓延,其表面流淌出粗大的青铜脉络,如同活体焊接般,猛烈地缠绕向那对蚀痕骨爪孪生臂末端的连接点!
骨爪尖锐的指骨獠刺!蚀痕针臂末端的流泻针丛!此刻在青铜脉络的强行焊接下发出刺耳的摩擦与熔融声!属于核心暗点的部分权柄碎片(被二者掠夺的针域之力),属于深渊毁灭能量的驳杂洪流,属于秦紫绶被抽离的冻渣微光……在这蛮横的青铜熔铸中,强行搅拌、压铸、定型!
刺目的青铜强光自那焊接点迸发!光华中,蚀痕与骨臂不再纠缠,而是被活活熔铸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一柄巨大、狰狞、散发着终极锈蚀与毁灭波动的青铜炮管雏形!骨爪压缩幽暗的封绝之力成为炮闩的基座,蚀痕针林流泻的混沌蚀痕成为膛线的纹路!炮口幽深,首指下方被覆盖的维多利亚废墟!而炮身粗壮的青铜脉络尽头,一条刺目的青铜与赤金混杂的能量光索,无视虚空,首刺下方苏妄那颗被青铜浆流充满、血髓结晶镶嵌的搏动之心!
这颗心,连同他爬满青铜脉管、内部光丝狂涌的躯干,以及下方那株喷吐青铜浆流、顶端花蕾锁定的灰金蛊藤——
一道无形的三角构架,在深渊的呻吟中轰然落成!
藤为基座!心为熔炉!炮即锋芒!
一个以苏妄沸腾之心为原始驱力的、即将向残破世界降下最终锈蚀审判的毁灭脉轮,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