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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针锈

毁灭的颤音尚未在深渊中消散,那朵自异化蛊藤顶端破出的诡异菌蕾——翠底镶裹着灰金墨痕的妖异花瓣层层舒张,花心深处那粒凝如绿宝石的光斑幽然亮起。没有情绪,唯有指令——它锁定了上方那一对从空间创口探出的蚀痕与骨爪孪生臂!

嗡——!

一道肉眼难辨、纯粹由细微到超越空间尺度的法则波动,如涟漪般自那点光斑中荡漾而开。不是能量冲击,而更像是某个冰冷的“指令”被下达——

作用于空间本身!

深渊中正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源自针域雏形暗点的核心权柄碎片(被蚀痕骨臂强行掠夺的那部分)、苏妄喷溅的尚未冷却凝固的灰金本源残渣、秦紫绶剥离逸散的冰魄尘屑、魏铮棺中呛出的污锈血煞……乃至那些被骨爪封绝幽暗凝固的胎衣碎块、被蚀痕混沌针撕扯缠绕的宇宙残骸尘埃——

一切物质、能量、法则的细微碎片,其存在的基础,瞬间被这道波动标记、界定、扭曲!

“滋、滋、嗞……”

刺耳又令人牙酸的、如同亿万根锈针在金属和骨骼上强行拉扯刮擦的密集锐响,顷刻间覆盖了深渊的悲鸣!

在苏妄头顶,在那对蚀痕骨臂刚刚诞生的涡流中心,难以想象的异变开始了——

无数微小的、几乎难以辨识的奇异“锈点”,凭空闪现!如同最顽固霉斑滋生在时空画布上!每一个锈点处,空间结构像被无形的针尖狠狠戳刺、拉拽、扭曲,将那些无意识的能量碎片、胎衣残片强行动员、熔铸、重排!

细长。尖锐。带着金属被强行拉伸后的冰冷刚性,又裹挟着血肉被异化的生物粘腻……

一片恐怖的针骨森林,在毁灭创口的涡流中野蛮生长!它们没有源头,没有终点,只有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尖锐指向——刺向西周一切活物与死物、刺向存在本身!其色泽是混乱的拼盘:灰金的钝浊、骨白的森冷、墨绿的剧毒、冰蓝的锋寒、暗血的铁锈……交织闪烁,却又被一种更高层面的“锈化”法则强行统一成灰败阴沉的死域之林!

整片被骨爪“钉”住的空间,瞬间被这片以创口为轴心疯长的针骨森林覆盖、充斥、凝固!

深渊之眼的空间被这片针骨林割裂!魏铮的青铜棺椁剧烈震鸣,棺壁上那些被承雪冰息剥落又吸附锈渣的缝隙,立刻被西面八方穿刺蔓延的细针强行“填”满,如同被灌入剧毒的金属浇铸!核心齿轮烙印的震颤被针骨强行稳定(禁锢),发出沉钝的闷响!秦紫绶原本被蚀痕风暴冲击而上浮的身躯,陡然被几根从下方胎衣撕裂处刺出的巨大锈化骨针贯穿肩胛与腰腹!“噗嗤”声中,冰蓝的魂焰和污秽的血浆泼洒出来,瞬间沾染了锈迹,在半空被凝固成色彩斑驳的、形状怪异的冰晶凝血针柱!剧痛让她所有的思维陷入刹那的空白!

然而,这恐怖的针骨森林,它最终的“森林之心”,却诡异而精准地——锁定了苏妄心口那点摇曳的微芒!

嗤啦——!

最粗壮、最幽暗、锈蚀气息最浓郁的数根针骨巨椽,无视苏妄表面那层龟裂流浆的暗金残骸装甲,如同嗅到猎物的毒蟒,猛地扎向他心口位置!针尖所指,正是那点仿佛随时会被暗金泥浆淹没的木簪残血!

苏妄的意识正被识海深处彻底凝固的冰核所封锁,如同隔着万载玄冰观看。那对撕裂空间的蚀痕与骨臂悬于头顶,更像是远在异界的魔神投影。身体只是承受着额心裂缝涌出残渣后的死寂麻木。

但心口那点血芒,如同最后一点未曾凝固的岩浆核心。

在幽暗锈针触及的瞬间!

“怦——!”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搏动,自他心腔最深处炸开!并非心跳,更像是一枚沉寂己久的星辰引擎,于灭世废土深处被强行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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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那不是能量爆发,而是意志的熔炉炸膛!

苏妄被彻底凝固、如同暗金矿石雕塑般的躯壳,从心脏位置猛地迸射出亿万道锐利到极致的猩红血芒!每一道血芒,都是一根燃烧着不屈意志的心之血针!它们暴烈地撕开厚重的暗金残骸、蒸发粘稠的尸蜡机油、洞穿龟裂的机械花窗裂纹!

心口那点被侵蚀的木簪残光,如同投入烈焰的火油,瞬间被这血色狂涛点燃!猩红!炽烈!带着焚尽万物的怒意!这些心之血针并非实体,它们穿透苏妄的肢体、破开凝固的空气、更硬生生撞上那扎刺而来的幽暗锈化巨椽!

滋滋——轰!

幽暗巨椽撞上燃烧的猩红!如同万年玄冰投入恒星熔炉!针尖相交处爆开的不是物质碎屑,而是沸腾蒸腾的意志之烟!锈蚀的灰败、封绝的死寂,在极度沸腾的猩红灼意下如同暴露在强酸中的污渍,发出凄厉的尖叫,大片大片地腐朽、剥落、湮灭!

心之血针一往无前!将那几根试图刺入核心的巨椽寸寸焚断!血光余势不减,如同狂飙的怒潮,沿着这片针骨森林中一切法则锈蚀的脉络疯狂蔓延、焚烧!灰败的针骨森林中被注入了一种暴烈的“生”意——锈化的骨针在血光燎过之处迅速染上炽热余烬般的暗红,随后纷纷炸裂,碎成漫天飘散的血色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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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盖深渊一角的针骨森林以苏妄为中心燃烧、炸裂,如同被投入燎原野火!这变故突如其来,狂暴决绝!

上方,那对悬于空间撕裂创口的孪生蚀痕骨臂,仿佛感应到这源自被“造者”意志的反噬!骨爪与蚀痕针臂瞬间停止互相啃噬,五根指向下方废墟的森白骨爪獠刺猛地向内一扣!爪心那点浓缩的封绝幽暗被瞬间压缩、坍缩至无光奇点!

于此同时,蚀痕针臂那万千根纠缠的蚀痕混沌针也如毒蛇昂首,齐刷刷地刺向那片幽暗奇点!针尖湮灭再生引发的密集空间锐啸与骨爪压缩幽暗的沉重塌陷声混合成一道撕裂空间的刺耳摩擦!

针与爪碰撞在奇点之上!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逸散。

只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油污般的浓重锈痕,自那奇点碰撞处猛然迸发,如同在空间这块朽烂的画布上骤然泼下一滩粘稠肮脏的油彩!这锈痕无视了距离,无视了时间!在出现的瞬间,便己涂抹在了下方那片——

被烧穿针骨森林、血火燎天、露出狰狞暗创的混沌胎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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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如同滚沸的强酸泼上千年古尸!混沌胎衣表层——那片曾被秦紫绶引爆霜蚀碎晶、又被灰金蛊藤扎根形成墨晶镜面、继而被塌缩黑洞和蚀痕骨爪多次蹂躏的、早己支离破碎、能量汹涌翻腾的区域——被这道油污锈痕硬生生覆盖!

瞬间!

翻涌的胎衣能量如同被投入固化剂的岩浆,陡然静止、板结、硬化!其色泽瞬息万变:霜蓝的冻痕、墨绿的毒苔、灰金的锈蚀……最后凝固成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混合了腐肉脓血与金属氧化物堆积无数年后的铁锈浓绿!这片板结的锈死区域,如同瘟疫般以碰撞奇点正下方为核心,向着周围胎衣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能量凝固,胎衣硬化,彻底沦为死域!

其核心,一点刺目的异芒艰难穿透厚重的铁锈浓绿!是秦紫绶!她半边身体都被那油污锈痕的投影波及!覆盖她半身的灰绿肉芽在瞬间枯萎碳化、变成灰烬剥落!更可怕的是那根融在她左肩、深扎识海的混沌裂缝蚀纹针!这根维持她存在也禁锢她意志的“平衡之针”,其针体在锈痕擦过的瞬间,竟被染上了一层污浊暗沉的铁锈褐黄!

“噗——!”秦紫绶双目空洞,一口混杂着碎肉和锈渣的污血狂喷而出!识海深处,那点摇曳如残烛的湛蓝冰丝被硬生生染成锈黄,剧痛之下,属于她“人”的意识仿佛被投入巨大的磨盘碾过,寸寸碎裂!然而诡异的是,那根被锈蚀的蚀纹针深处,因锈蚀而骤然失衡冲突的冰蓝魂焰与污秽意志流中,一丝极其微弱、源自苏妄先前喷溅并被她针尖无意吸纳的灰金冻渣残响,竟在这毁灭锈蚀的重压下被强行激发、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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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眼在战栗。

空间创口的针骨森林化为燃烧的血灰。

胎衣之上瘟疫般蔓延的死寂铁锈浓绿。

残骸废墟之间,唯有那朵扎根于山岳般异化蛊藤顶端的灰金墨蕾依旧舒张。

花心深处,绿宝石般的光斑无悲无喜。

它下方,空间撕裂的伤口边缘,那根贯穿天地、覆盖着墨晶结痂与霜毒棱刺的灰金蛊藤主干,其坚硬无比的表层——

悄然绽开一道细密如瓷裂的缝隙,幽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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