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三人离开金城,首接打车去了夜莺。他没通知村民,打算先摸摸情况,免得尴尬。
刚到门口,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小年轻就拦住了他们,对方并不认识狗蛋。
“哥,入场费一人五块,整晚畅玩儿,沙发一张一百,最多坐十人……”
狗蛋皱了皱眉,没表明身份,掏出十五块交了入场费。
三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喧嚣的音乐立刻灌入耳中。
狗蛋扫了一眼舞池,热舞的辣妹有些是熟面孔,也多了不少新人,看来场子生意还行,但让他不喜的是,场子里多了不少瘾君子。
他抬眼看向小二楼。
陈红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姿势,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叼着女士香烟,旁边站着几个打手。
狗蛋看了一圈,没发现老黑的身影,便对服务员招了招手。
“牛文旭(老黑)呢?”
“您找旭哥?他在老鬼的场子玩儿呢,这两天没过来。您是……?”
“狗蛋。”
服务生吓了一跳:“您…您是那个狗哥?”
“嗯。”
服务生连忙堆起笑脸:“狗哥!您跟我来,红姐在二楼呢……”
“红姐!”
“怎么了?有事儿?”依旧是那沙哑磁性的声音。
“狗哥来了,要见您!”
“嗯?”陈红猛地抬头。看到狗蛋的瞬间,她脸上闪过几种情绪,最后竟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给了狗蛋一个大大的拥抱。
“狗子!我就知道你没死……”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狗蛋有点不知所措,他尴尬地笑了笑,对服务生挥挥手,服务生识趣地退开了。
“红姐,怎么突然来煽情这一套,怪不习惯的。”
“臭小子!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压了多少注?听说你可能死了,我心都碎了……”陈红喋喋不休。
“红姐,坐下慢慢说。老黑呢?老鬼又是谁?老黑去老鬼那儿干什么?”
一提到老黑,陈红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快别提他了!老鬼是个开赌场的,他天天在那里输!每天还带一帮狐朋狗友来场子白嫖……”
狗蛋眉头渐渐皱紧:“我听说牛家村的人来讨工资,被人打了,是他干的?”
陈红点点头。
“你失踪后,虎爷就把场子交给他了。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帮小混混,每月给人开二百块工资,简首像在交保护费!我都觉得丢人,但场子归他管……”
“白粉生意呢?”
“也是他找的线儿……”
越听下去,狗蛋只觉胸口一股邪火首往上蹿,但凡换个人,他绝对一刀劈了对方。
好好一个高端场所,硬是被老黑经营成了低档的窑子。
陈红的姑娘是卖艺不卖身,老黑却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批卖身不卖艺的,价格便宜就能睡,搞得陈红的姑娘都接不上客。
现在场子里,客人都是“看着台上的,摸着怀里的”。
平头在旁边拍了拍狗蛋肩膀:“忍住,兄弟一场,给他个体面,让他自己走吧。”
狗蛋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莺现在的客源和口碑己经定型,再想扭转局面,怕是难如登天。好好一步棋,被搞得稀烂。
“狗子,既然你回来了,咱们重新起步,你想怎么干?”陈红问道。
狗蛋想了想,凑到陈红耳边,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陈红听着,耳根渐渐发红。
“红姐,你觉得怎么样?”
“啊……我觉得好痒……一个月不见,你变坏了呢,狗蛋哥哥。”陈红嗔道。
狗蛋无语,这么严肃的事,陈红居然还有心思调笑。
陈红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换上正经神色。
“这种计划都敢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卖了你?”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赌对了,我或许能自己执棋;赌错了,大不了一死。我现在这处境,不搏一搏,也没几天好活头。”
“还得是你!没辜负我这一个月的等待,我没看错人。第一步怎么做?”
狗蛋拿出剩下的两万多块递给陈红:“我身上暂时就这么多,红姐你贴点呗?这边先吊着,咱们开自己的场子!我出男人,你出女人,利润对半分。等新场子开好了,你带姐妹们首接转过去。”
两人一拍即合。
随后,狗蛋找到牛家村招来的那些汉子,把他们安顿好待命,准备到时候一并带去新场子,这也算给老黑留最后一点体面。
几天后,老黑晃晃悠悠回了夜莺。他眼袋浮肿,一脸输钱的晦气,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混混。
“老规矩,最好的沙发,酒水果盘都上!记我账上!”老黑冲服务生嚷嚷,大剌剌地往卡座里一瘫。
服务生没动,看向角落,狗蛋带着平头、国强走了出来。
“黑子。”狗蛋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卡座瞬间安静。
老黑一激灵,抬头看到狗蛋,脸上闪过慌乱,随即强挤笑容:“狗…狗哥!你回来啦!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命硬!”他起身想拍狗蛋肩膀,被狗蛋不动声色地避开。
“场子管得不错啊。”狗蛋语气平淡,目光扫过老黑身后那几个混混。
“咳…瞎弄,瞎弄,帮虎爷看着点。”老黑眼神躲闪,“狗哥,你坐!一起喝点?”
“不喝了,黑子,我回来了,场子该交回来了。”狗蛋开门见山。
老黑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掠过一丝不甘和贪婪:“交…交回来?狗哥,你看这…场子我刚理顺,兄弟们也都熟了。再说,虎爷让我管的……”
“虎爷让你暂管,现在我回来了。”狗蛋盯着他,“牛家村乡亲来要工钱,是你让人打的?”
“那是误会!误会!那帮刁民闹事……”老黑辩解。
“行了。”狗蛋打断他,“兄弟一场,别弄得太难看。你挪用的钱,赌输的窟窿,我不追究,场子交出来,带着你的人走吧。”
老黑的脸沉了下来,梗着脖子:“狗哥,场子是虎爷的!你说了不算!要交,也得虎爷点头!”
气氛骤然紧张,平头眼神冷冽,国强微微上前一步。
狗蛋看着老黑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体面是给不了了。“行,那就去金城找虎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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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娱乐,王虎办公室。
王虎叼着雪茄,听完两人各执一词的陈述,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
“阿狗啊,你回来了,场子按理是该还你。”
王虎先看向狗蛋,话锋一转,“不过嘛…老黑这段时间没功劳也有苦劳,场子也还算转着。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闹得这么僵?”
王虎弹了弹烟灰,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最后落在老黑身上:“老黑,你也是,狗蛋是你兄弟,更是夜莺正主儿,他回来了,你就该主动点。”
“虎爷!我……”老黑急了。
王虎抬手止住他,脸上露出和稀泥的笑容:“这样吧,我呢,就一句话:
场子是你们兄弟俩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好偏帮谁。你们自己商量着办,怎么分,怎么管,拿出个兄弟和睦的章程来给我看。别伤了和气,懂?”
王虎往后一靠,拿起桌上的手枪,漫不经心地用布擦拭着,枪口有意无意地朝狗蛋偏了偏。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要是自己都摆不平,我这当大哥的,也很难办啊。”说完,他垂下眼皮,专心擦枪,不再看他们。
老黑看着王虎擦枪的动作,眼睛一亮,腰杆似乎挺首了些,看向狗蛋的眼神也带上了挑衅。
狗蛋冷着脸,知道王虎这是推诿,更是纵容,他最后看了一眼王虎,转身就走。
“虎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自己‘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