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结着薄霜。沈府内,小燕子正抱着女儿念慈,看她用树枝在积雪上歪歪扭扭地画小鹿。念慈突然指着宫墙方向拍手:“皇爷爷的龙辇!”远处果然传来銮铃声,小燕子望着那熟悉的明黄华盖,想起数月前西湖上那场风波,不由得叹了口气。
此时坤宁宫内,容嬷嬷捧着药碗跪在地上:“娘娘,这是太医院新配的安神汤……”皇后望着铜镜中参差不齐的断发,突然将药碗扫落在地。青瓷碎裂声惊飞了檐下的寒鸦,也惊得十二阿哥永璂抱着课业僵在门口。“皇额娘!”永璂扑过去抱住母亲颤抖的肩膀,“皇阿玛今日夸我骑射长进了,还说要教我画江山图!”
皇后将儿子搂进怀里,眼泪滴在他的貂绒披风上。自从夏盈盈一事,乾隆虽未再提册封,却也再没踏进坤宁宫。她望着案头乾隆早年送的东珠钗,突然想起小燕子说过的话:“皇额娘,皇阿玛心里有您,就像我心里有廉之……”
御花园的梅林深处,陈知画倚着红梅抚琴。琴弦突然绷断,划破指尖。她望着远处五阿哥永琪与紫薇并肩赏梅的身影,眼中闪过怨毒。“小姐,老爷来信说,海宁盐政的事……”丫鬟话音未落,陈知画己将染血的帕子塞进她手里:“去告诉永璂阿哥,就说五阿哥在御书房藏了违禁书!”
与此同时,宝月楼里飘出异域香料的气息。含香正教小宫女调制玫瑰香露,忽见吉娜举着信飞奔而入:“麦尔丹将军在边疆立下战功,皇上要赦免他了!”含香手中的琉璃瓶应声而碎,她颤抖着展开信笺,泪水晕开了“等我”二字。窗外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却吹不散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沈府书房内,沈廉之正在批改永璂的课业,小燕子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不好了!陈知画那坏女人在皇阿玛面前诬陷永琪!”她将女儿塞给奶娘,“念慈乖乖,额娘去去就回!”沈廉之无奈地摇头,却还是放下笔跟上——每次遇上宫中的事,自家娘子总要冲在最前头。
乾清宫内,气氛剑拔弩张。陈知画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地望着乾隆:“皇上明察,五阿哥书房里真的有……”“住口!”小燕子“扑通”一声跪下,发髻歪得不成样子,“皇阿玛,知画血口喷人!永琪哥哥整日忙着编《农桑辑要》,哪有空干这种事!”
乾隆揉着眉心正要开口,永璂突然冲进来,怀里抱着一摞书:“皇阿玛,儿臣亲眼看见知画姐姐往五哥书房塞东西!”他小脸涨得通红,“五哥还教我,做人要光明磊落!”陈知画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不是的!皇上,臣女……”
“来人,送陈姑娘回海宁。”乾隆挥了挥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燕子身上,“你这丫头,还是这么爱闯祸。”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却突然咳嗽起来。紫薇连忙上前递上茶盏,眼神与永琪交汇——皇阿玛的身子,似乎比从前更差了。
深夜,乾隆独自来到坤宁宫。窗内透出暖黄的光,他听见皇后在教永璂背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己亭亭如盖矣……”推门而入时,正撞见皇后慌乱藏起断发。“这簪子,你还留着。”乾隆拿起案头的东珠钗,轻轻别在她发间,“朕记得,你最喜欢……”
“皇上。”皇后终于抬头,眼中泪光闪烁,“那年南巡,臣妾在扬州给您买桂花糕,您说……”两人相视一笑,十年隔阂,竟在这寒夜里悄然消融。
而此刻,沈府的小院子里,念慈正趴在窗口数星星。小燕子搂着女儿,看沈廉之在灯下批改奏折。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惊起栖在梅树上的寒鸦。红墙内外,恩怨情仇终将被岁月抚平,只余这人间烟火,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