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内红烛摇曳,和嘉公主倚坐在喜床上,望着尔康手中那方绣着并蒂莲的绸缎包袱,金丝绣线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下意识地扯了扯广袖,试图遮掩住袖口下扭曲的手指,声音却难掩惊喜:“尔康,这是小燕子会宾楼里的朋友送我的贺礼吗?”
尔康握着包袱的手微微收紧,眼前浮现出柳青粗粝的面容。方才在府门前,那汉子将包袱塞过来时,压低声音说:“这是兄弟们凑钱置的,针脚是柳红连夜赶的。”此刻听着和嘉的问话,他喉间泛起苦涩,却还是点点头:“是,他们特意送来的。”
和嘉公主眼中泛起盈盈笑意,伸手接过包袱时,腕间的玉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绸,展开绸缎的瞬间,忽然愣住了——绸缎边缘歪歪扭扭绣着朵不知名的花,针脚长短不一,倒像是孩童的拙作。“这花...”她轻声呢喃,指尖抚过那朵花,“好像是小燕子以前在大杂院时,总爱画的那种野菊。”
尔康心头一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小燕子还未入宫,常带着他们在郊外奔跑,随手摘下野菊插在鬓边,笑得无忧无虑。有次她非要教紫薇绣花,结果把帕子绣成了“大花脸”,还理首气壮地说:“好看的花,就该歪歪扭扭地长!”
“他们...还记得我喜欢野菊。”和嘉公主声音发颤,一滴眼泪落在绸缎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她转头看向尔康,眼中满是感动,“尔康,你知道吗?自懂事起,旁人看我的眼神不是怜悯就是嫌弃,只有小燕子...她第一次见我,就拉着我的手说‘你的手和我的心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尔康望着妻子泛红的眼眶,突然发现这个总爱躲在纯妃身后的公主,眼底竟藏着和小燕子一样的倔强与炽热。他想起这些日子的相处,和嘉会在他练武时默默备好伤药,会为他抄写兵书到深夜,手腕上的旧疾复发也不吭声。
“对不起。”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真挚,“之前...是我忽略了你的好。”
和嘉公主怔住,手中的绸缎滑落在膝头。她看着尔康,看着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别人的男子,此刻眼中终于有了自己的身影。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却笑着摇摇头:“尔康,我不求你立刻忘了过去,只愿往后的日子,我们能...能互相取暖。”
窗外突然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己是三更天。尔康起身将红烛挑亮,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新房。他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和嘉公主的手,触手处是不平整的肌肤,却有着意料之外的温暖。“好,往后的路,我们慢慢走。”
和嘉公主靠在他肩头,望着墙上的“囍”字,突然想起白天小燕子偷偷塞给她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和嘉,要是尔康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让沈太傅帮你教训他!”她忍不住笑出声,笑声中带着释然与期待。
而此时的太傅府,小燕子正趴在沈廉之背上,非要闹着去屋顶看星星。“沈太傅,你说和嘉姐姐和尔康现在在做什么?”她晃着脚丫问道。沈廉之稳稳托住她的腿,望向学士府的方向:“大概...也在看同一片星空吧。”
夜风吹过紫禁城的飞檐,带着几分凉意。有人在遗憾中学会释怀,有人在感动中重新启程,而深宫中的故事,仍在月光下缓缓流淌。和嘉公主抱着那方绸缎,听着尔康沉稳的心跳,终于明白,命运的安排或许自有深意,属于她的幸福,此刻正在怀中静静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