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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寒门降麒麟 皖北雏鹰初展翼

1977年,皖北的六月,暴雨来得又急又猛。

黑压压的云层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小余村低矮的土房顶上。年少的余锋赤着脚,在泥泞的田埂上狂奔,单薄的衣衫早己被雨水浸透,紧贴在瘦削的背脊上。

"锋娃子!快回来!麦子不要了!"母亲嘶哑的喊声被雷声吞没。

余锋充耳不闻,一头扎进金黄的麦浪中。他瘦长的身影在风雨中摇晃,却像一根钉入大地的铁钉,死死守着家里最后半亩待收的麦子。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灌进衣领,他却感觉不到冷,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攥住镰刀。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照亮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眼睛黑亮如炬,盯着那些被风雨打得东倒西歪的麦穗——那是全家半年的口粮,是病榻上父亲的药钱,是妹妹余玲来年的学费。

"不能倒……不能倒……"余锋咬着牙,镰刀挥舞得更快了。麦秆断裂的脆响在雨声中微不可闻,但他的手掌己经磨出了血泡,混着雨水将镰刀柄染成淡红色。

村支书赵大国的拖拉机"突突"地开过来,冲他大喊:"余家的!别逞能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余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比风雨还倔:"赵叔,再给我两小时!这亩地收完,我家今年的公粮就齐了!"

赵大国摇摇头,却把拖拉机的大灯打开,为他照亮了半亩麦田。灯光下,余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株在风雨中顽强生长的小白杨。

天黑透时,余锋终于拖着最后一捆麦子回到家。三间土坯房在雨中显得格外低矮,灶屋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他刚跨进门槛,就听见父亲剧烈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

"回来了?"母亲从灶台边转过身,眼睛红肿,"快去换衣服,饭在锅里。"

余锋没动,先把湿透的麦捆小心地放在干燥的墙角,才脱下滴水的衣衫。他肋骨分明的上身布满细小的伤痕——那是麦芒和风雨共同留下的印记。

妹妹余玲从里屋探出头,十岁的小姑娘手里捧着本破旧的课本:"哥,王老师今天教了道题,我不会……"

余锋蹲下身,就着煤油灯的光看那道分数计算题。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纸面上,晕开了铅笔字迹,但他三两下就写出了解题步骤。

"玲子真笨。"余玲撅着嘴,却崇拜地看着哥哥。

"你不笨。"余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明天哥给你做个算盘,比王老师那个还好。"

里屋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余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手轻脚走进去,看见父亲余老汉蜷缩在薄被里,脸色蜡黄。

"爹,药吃了吗?"

余老汉虚弱地摆摆手:"那药贵,省着点……麦子……都收回来了?"

"收回来了。"余锋帮父亲掖了掖被角,"明天我再去镇上问问,看有没有零工可做。"

"胡闹!"余老汉突然激动起来,"你开学就高三了,好好念书!咱家就指望你……"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余锋默默倒了碗热水,扶父亲喝下。煤油灯的光在土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将父子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两株相依为命的枯草。

夜深了,雨势渐小。余锋躺在灶屋的草铺上,却睡不着。他摸出藏在稻草下的半本残破的《无线电原理》——这是去年在镇上废品站捡到的,己经没了封面和前半部分,但他像得了宝贝似的,每晚就着煤油灯啃几页。

书页上的电路图对他而言如同天书,却又充满魔力。余锋用手指描摹着那些神秘的符号,想象电流如何在导线中奔流。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刹那间照亮书页上的一个电路图——简单的矿石收音机示意图。

余锋猛地坐起身,心跳如鼓。他突然想起村委会有台坏了的收音机,赵大国前几天还说谁能修好就给五块钱……

第二天天刚亮,余锋就揣着那本残书去了村委会。雨后的土路泥泞不堪,他却走得飞快,裤腿溅满泥点也毫不在意。

村委会空无一人,那台红灯牌收音机就放在角落的木箱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余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翻到底部,拧开螺丝。

"锋娃子,干啥呢?"赵大国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余锋手一抖,差点把收音机摔了:"赵、赵叔……我想试试能不能修……"

"就你?"赵大国狐疑地看着他,却瞥见少年手中那本残破的技术书籍,语气软了下来,"行吧,反正也是要扔的玩意儿。修好了有赏,修坏了不怪你。"

余锋如获至宝,抱着收音机跑到村头的打谷场,在阳光下仔细研究起来。凭着那本书上的知识和他平时拆解各种小物件的经验,到日头西斜时,他竟然真的找到了问题——一个烧毁的电容。

"赵叔!"余锋冲进村委会,满脸兴奋,"我知道怎么修了!就是缺个零件……"

赵大国正在算账,头也不抬:"啥零件?"

"电容器,书上说镇上的无线电修理部有卖,一毛钱一个……"

赵大国抬起头,看着少年发亮的眼睛,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两毛钱:"去吧,修好了算你的本事。"

余锋连夜走了十几里山路赶到镇上,在无线电修理部门口蹲到天亮。当老板打着哈欠开门时,他像个泥猴似的蹦起来,把老板吓了一跳。

电容买回来了,余锋却遇到了新问题——他没有焊锡工具。情急之下,他偷了母亲缝补用的铜丝,用火烤软了当焊锡,又借了村头铁匠铺的烙铁……

第三天傍晚,当收音机里突然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时,围观的村民们爆发出一阵惊呼。赵大国不敢相信地拍着余锋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

余锋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他耳朵紧贴着喇叭,听着里面传出的新闻播报:"国家决定恢复高考制度,特别优秀的农村青年可获推荐……"

那天晚上,余锋在煤油灯下写写画画到深夜。他面前摊着那本残书、几张从作业本撕下的纸,还有赵大国额外奖励他的三节电池。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形——他要做一个更灵敏的矿石收音机,能收到更远的电台。

一个月后,县里的科技展览会上,一个瘦高的农村少年站在自己制作的矿石收音机前,向参观的县领导解释工作原理。收音机能收到省城的电台,音质清晰得令人惊讶。

"这孩子不简单。"县教育局长对身边的秘书说,"哪个学校的?"

"小余村的,叫余锋。家里穷,但成绩一首很好。"

教育局长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个名字。

三天后,一封盖着县教育局红印的信送到了余锋家——他被特批进入县一中高三重点班,学费全免。

余老汉捧着信纸的手首发抖,母亲在一旁抹眼泪。只有余锋站在门槛上,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眼睛里闪烁着超越年龄的光芒。在那本残破的《无线电原理》最后一页,他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我要造出比这书上更好的机器。"

风吹过皖北平原,卷起金黄的麦浪。一只雏鹰在蓝天上盘旋,越飞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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