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福利院的大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我和沈雨晴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望着这座灰暗的三层建筑。福利院显然己经年久失修，墙皮剥落，窗户大多用木板封死，只有二楼几扇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你确定要这么做？"沈雨晴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着手腕上的疤痕，"如果那个'林阿姨'真的是..."
"我们必须知道真相。"我调整了一下背包袋，里面装着那本《蓝田音乐典藏》和苏晓的出入证，"苏晓昨晚失踪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沈雨晴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自从前天发现苏晓偷走了《复仇者的摇篮曲》终章乐谱后，我们就一首轮流守着她。但昨晚我短暂离开去洗手间的功夫，她就从医务室消失了。校门口的监控显示，她独自走向了青山镇方向。
福利院的前台空无一人，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走廊尽头传来电视的声音，我们循声走去，发现一个打瞌睡的老保安。
"您好，我们来看望204室的林女士。"沈雨晴轻声说。
保安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我们："探望时间结束了。"
我掏出苏晓的出入证："我们是她老师，她昨天来过这里，现在失踪了。我们需要见林女士。"
保安盯着出入证看了很久，终于慢吞吞地站起身："204...那个疯女人。"他嘟囔着，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跟我来。"
电梯早己停用，我们爬着阴暗的楼梯上到二楼。走廊里的灯泡大多坏了，只有尽头一盏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刺鼻气味，墙壁上满是涂鸦和抓痕。
204室的门与其他房间不同——它被额外加装了一道铁栅栏，门板上布满奇怪的符号，像是用指甲或某种利器刻上去的。保安在距离门两米处就停下脚步，远远地用钥匙开了锁就迅速后退。
"自己进去吧。"他声音发颤，"我...我在楼下等你们。"
没等我们回应，他就快步离开了，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我和沈雨晴对视一眼，推开了门。
房间出乎意料地整洁，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墙上贴着几张发黄的照片。窗边坐着一个瘦小的老妇人，背对着我们，灰白的头发编成一条长辫垂在背后。
"林女士？"我轻声唤道。
她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我们绕到她面前，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面容憔悴却依然能看出与林小荷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睛。
"你们终于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我女儿等你们很久了。"
"您女儿？"沈雨晴倒吸一口冷气，"您是...林小荷的母亲？"
老妇人笑了，露出残缺的牙齿："也是林小茹的母亲。我的双胞胎女儿...都死在那所学校。"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出奇地敏捷，完全不像老人。走到床边，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相框——里面是两个穿校服的女孩，正是林小荷和林小茹。
"您不是应该在车祸中..."我突然想起档案记录，2001年的车祸，林国栋酒后驾驶坠崖，妻子重伤...
"死了？"她冷笑，"周明德是这么告诉警方的。实际上，我被他们关在这里二十年。"她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上触目惊的疤痕，"他们需要我的血...维持那个诅咒。"
"什么诅咒？"沈雨晴声音发抖。
"《复仇者的摇篮曲》不是普通的曲子。"林母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它是招魂术的媒介，能将死者的怨气转化为力量。周明德从我丈夫那里偷来了这个秘术，用来掩盖他们的罪行。"
她翻开笔记，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和乐谱。其中一页上画着两个交叠的月牙，正是我们在乐谱上看到的标记。
"二十年前，小荷被那些学生锁在储藏室，但真正害死她的..."林母的眼睛突然涌出黑色的泪水，"是周明德和林淑芬。他们发现小荷还有呼吸时，用钢琴弦勒死了她，伪装成自杀。"
我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沈雨晴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那小茹呢？"她颤抖着问。
林母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们骗小茹说姐姐在等她，把她引到水塔...然后活埋了她。"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父亲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我手腕上的疤痕突然剧痛起来，像是被火烧灼。林母盯着那个月牙印记，突然笑了："你也逃不掉...默己经选中了你。"
"默到底是什么？"我强忍疼痛问道。
"不是'什么'，是'谁'。"林母松开我的手，走向窗边，"默是我女儿们的怨念结合体...小荷的恨，小茹的执念。她们本可以安息，是周明德用邪术将她们困在学校，让她们不断寻找新的宿主...林默，沈雨晴，现在又是苏晓..."
沈雨晴突然想起什么："苏晓在哪里？她昨天来过这里吗？"
林母的表情变得诡异："她去找最后一页乐谱了...那孩子一首以为能通过弹琴见到她妈妈..."
"她妈妈是谁？"我追问。
林母没有回答，而是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相册，翻到最后一页——一张近期拍摄的照片：苏晓站在福利院门口，身边是一个穿白裙子的模糊身影。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23年9月14日，正是林小荷的忌日。
"苏晓的母亲...是林小茹？"沈雨晴声音发抖。
林母摇摇头："不，但她确实是林家的血脉...我的小妹妹在车祸那年怀孕了，孩子出生后就被林淑芬带走抚养..."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父亲打来的。接听后，他的声音急促而恐惧："昊子！学校出事了！苏晓在音乐教室弹琴，整个三楼都被封锁了，没人能靠近...还有，周明德快死了，他一首在喊你的名字！"
挂断电话，我和沈雨晴转身就要离开。林母却拦住我们，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挂坠是两个交叠的银月牙。
"带上这个，"她塞给我，"月全食今晚开始，这是唯一能对抗默的东西。"
"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沈雨晴问。
林母摇摇头，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我的使命完成了。告诉苏晓...她外婆己经付出代价了。"
我们刚跑到楼下，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去，204室的窗户爆裂开来，无数纸片如雪花般飘落。其中一张落在我手心——是苏晓的出入证，背面新增了一行血字：
"音乐教室，月升之时。"